“本将现在只问你们一句话,敢不敢做三军的箭镞?”
没有任何意外,三人俱是满脸开心地大声应是。
“那好,三军人马,包括提辖及以下的军官任你等选用,每部以千人为限。选罢后立刻埋锅造饭,星夜出发,直扑界首关。”
话是这么说,但狄青心里门清,王韶章楶只会选用军校系的军官与人马,而田奉则还是用西北军的老底子。
这同样是他有意为之。王韶与章楶是这一批军校生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而田奉作为他的亲随,出生入死多年,单以战功论是妥妥的低职了,如今给他立功出头的机会也无人会有异议。
三人作为派系的代表再合适不过。
而且两系人马相处起来其乐融融不假,但暗中的较劲从未停止过。
那些邕州屯卒成日里被训练得嗷嗷叫唤就是明证。
要知道邕州屯卒可多是逃避赋税徭役的山民,成日里与豺狼虎豹、酷暑严寒做斗争,身板是一等一的好。
军中还吃穿不缺,就这还叫苦不迭,足可见训练强度之大。
好在那一套思想改造之法行之有效,不然逃兵能
春鈤
一片片的。
竞争,才是战力最好的催化剂。
在王韶他们吃饱喝足,披星戴月赶路之时,界首关中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常杰,我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一直退一直退,现在都退到了这巍巍雄关,怎么还要退!”
“就是,咱们是来建功立业的,怎么现在成天除了冒雨赶路就是吃些发了霉的米团子!”
“陛下委以我等重任,欲南面称尊,效辽国旧事。将来只要此番将宋国打服,将来就可安收岁币。
“以宋国巨富,哪怕只有辽国三分,也足抵国中泰半赋税。有此财源,何事不可成!”
“要走你们走,反正我不走!你们都怕狄青那个贼配军,我不怕!我要带着我的本部人马镇守界首关。
“哪怕是死,也要咬下宋军一块肉来,以报陛下天恩,也让宋军知道我们的厉害!”
这些人都因连日行军而黑瘦了不少,但仍旧比寻常士卒富态的身形,以及清一色的光溜溜下巴,令这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都是交趾国中的贵胄子弟,为了前程自阉成了太监,此番作为李常杰的副手领兵作战。
李常杰看着围在他周围群情激愤的众人,连日来赶路、筹划、收拢溃军令他心力交瘁,现在看人都有虚影了。
使劲掐了大腿一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朝下压了压手。
然而一直很管用的这招却毫无征兆地失灵了,李常杰的举动招致了更加汹涌的情绪。
还是反对的。
“常杰,郭太尉是你阿父,陛下器重你,咱们大家伙也都信服你。
“跟着你说难听点是图一个前程似锦,可你总得把话给咱们讲明了,一天天净是退啊退的,咱们心里也没底啊。”
“就是,常杰你此番若不讲明白,我说不得也要违抗军令一次,带着本部人马坚守城池了!”
“就是就是,常杰你把话说明白!”
都是野望颇大的贵胄子弟,有前程二字压着还罢,可如今前程都要被李常杰毁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情谊。
数不清的话灌入了李常杰耳中,令他不止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太阳穴都突突突地跳了起来,到后来根本就听不清其他人说了什么。
但有一个意识分外明晰:他再不补救,就要丧失主导地位了!
没有一丝犹豫,拔刀,直接斫在了墙砖之上,砖屑刀屑纷飞!
其中细碎的刀屑划过某人眼角,迸出一抹红来。
立时鸦雀无声。
李常杰用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直到所有人都垂首才开口说道:“现如今已经不是在宫里,而是在军中了!
“在军中,只有服从,服从,和服从!哪怕想不明白,也得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