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现在是什么东西。”
“……”颜惊玉扬起笑容,转过脸来和和气气:“莫听姐姐给我做的新衣服,好看吗?”
“你脑子是和天命瞳一起被剜了,还是和化骨水一起被融了?用脚趾头想,这能好看吗?”
颜惊玉瞪他一眼,转身绕到屏风后面换下了衣服,重新穿好自己的那身素衣,走过来便听到了他的声音:“为了见秦仲游还专门买了身衣服。”
颜惊玉再次提起饭盒,朝白玉床走过去,听他语气讥讽:“你待他倒是情深似海,为了见他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可惜啊,他早已另寻新欢,你不过是他对外痴情的幌子,连杀你都懒得亲自动手。”
颜惊玉将地上的小桌搬起来放在床上,道:“行了,看你嘴巴干的,吃点东西。”
他去掀开饭盒,还未把菜端出来,小桌就被从玉床扫落,廖忱嗤道:“我嘴干总好过你脑干,被人欺负到只能躲到仇人这里来苟且偷生,渡方仙君,你是真不觉得丢人现眼啊?”
颜惊玉把饭盒放在一旁,道:“你没完了是吧。”
“凶我的时候倒是很有气势嘛,有本事把这股劲儿用到秦仲游那儿啊,被别人拿刀指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若非本尊……的护法及时赶到,你以为那块玉能护得住你吗?!”
颜惊玉吐出一口气,重新把小桌搬上来,用袖子扫了扫上方的灰尘,道:“他是秦子轩的主人,秦子轩为了稳住他的心境,对我下手无可厚非。我是将死之人,可他还有大好前程,本来我也没想着要回去,只是那日见他追杀而来……”
他停顿了一下,想起胸前温热的羽玉,被银光缠绕的夺命白刃,没有再说下去。
廖忱却冷笑了一声:“秦仲游追杀而来,你为了助他杀我,一念之差。你其实一直都想回去,只是不敢回去,你清楚百年已过,物是人非,自己回去可能会遭到排斥,但你心中还是想的……和秦仲游联手杀我,刚好推了你一把,你觉得自己已经用行动和我划开界限,你觉得他们不会再误会你,你决定遵从本心,重返壶天。”
颜惊玉没有说话。
“但他要杀你。”廖忱道:“他要你死,已成事实,你还要为他争辩?!“
“我没有争辩。”颜惊玉将饭菜摆在桌上,道:“我理解秦子轩的想法……”
“那你怎么不干脆去死?!”廖忱忽然重重咳了一声,抬手掩唇,指缝一抹殷红飞速被法术消散,他恨恨地望着颜惊玉,道:“你一开始以为那杯是必死的毒药吧?既然这么理解他们杀你,为何不干脆吞下去死呢?何必还要……”
他止住声音,颜惊玉却终于明白了他的怒意来源。
“不就是临死之前拉了你一把,多顺手的事儿。”颜惊玉有些纳闷:“难道你口含剧毒之时,不会想要留一半给我?”
在廖忱把哑药灌进他嘴里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渡回去了,两人互相厮杀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会儿倒是突然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你说秦仲游是你心上人,你却,把毒药渡给我?”
“秦仲游又没在旁……不是。”颜惊玉没好气,道:“就算他在旁边,我这口毒药肯定还是渡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廖忱看上去被他气得不轻,脸色又红又紫的,颜惊玉继续把饭菜摆上去,未料里面竟然还有一碗清新剔透的酥山。
他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七窍生烟,仿佛快要被憋死的廖忱。拿起银勺舀起一口,送到他嘴边,道:“吃一口,降降火。”
廖忱一言不发。
颜惊玉是真的有点担心他的伤势,他平复了下被廖忱气得神志不清的情绪,好声好气:“我知道错了。”
廖忱看他,不知道是因为伤势,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眼睛有些湿润。
“……其实我是想跟你赔礼道歉的,你救了我,我也是知恩的。只是,就是你说话实在太难听了,我一时没忍住嘛。”
想想他也确实委屈,好心好意救了自己,也没想着要让自己以命偿命,喂一口哑药稍作惩罚,还连自己都给搭上了……而自己呢,口口声声说着要报恩,临死之时却要拉着人家一起垫背。
也够损的。
他再次把酥山朝对方嘴边送,放软声音:“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还不高兴,不然,把那药拿出来,我多喝几口,这次我保证不还你了,行吗?”
廖忱颌首,同时递出了一个黑色药瓶。
颜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