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祈,你觉得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废物,你为我收服血兽?你觉得我会感激是吗?你是觉得这样以后我就不会再杀你了是吗?你自己一身的烂摊子!你的天命瞳还没有下落,你的渡方剑马上就要被送给别人,秦仲游都已经跟你决裂了,你自己连家都回不了,只能在我手下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
他停下了脚步。
鬼面朝他投来目光。
鉴天镜里,廖忱也无声抬眸。
苟且偷生……
他看向碎星殿的大门,轻声道:“魔域的极夜,真长啊……”
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风雪也如此的寒冷,冷的透入骨髓。
殷蚀望着他苍白的面孔,手指攥了攥,半晌才道:“魔主方才的话有些重了……”
“一点都不重。”颜惊玉低声道:“我如今留在魔域,的确是苟且偷生……在他手下偷生……”
他没有说下去,微微垂着头,浓睫同样压得很低。
他又转身,在长夜之中朝另一边走去。
殷蚀不得不跟上去,道:“魔主让我来寻你。”
颜惊玉沉默,他觉得自己有些漫无目的。每走一步都觉得迷茫,心里有些空空的,可他却清楚,谁也怪不得,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颜祈,你回去吧,魔主在等你。”
颜惊玉不断地往前走着,殷蚀不得不一步步地跟着他:“颜祈,你要去哪?”
颜惊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他清楚这里并非自己的归宿,他可以在廖忱手下死,却绝不能在他手下生。
廖忱说的太对了,他如今的情意太廉价,差点以为对方是真心为他……明明当年无尽海的时候,他们都下了死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是恨意消退,让他开始觉得自己和廖忱之间也许可以算得上故人……
可廖忱怎么可能只是故人呢……
“颜祈,你看。”殷蚀忽然拉住了他,颜惊玉抬眸。碎星殿里面忽然飞出了一连串的明珠,一个又一个地镶嵌在了屋檐下的凹槽之中。
凹槽……?
“哟。”余秋叶的声音忽然传来:“什么情况,咱魔主大人居然把当初扣掉的明珠全还回来了?”
琉璃宫灯成串地穿过极夜的风雪,稳稳地悬挂在各方屋檐之上,一盏,两盏,三盏……
高挑的飞檐之下,琉璃灯与明珠交映生辉,空中的飘雪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微光,连四周的积雪都映出无数光辉。
整个魔宫,一瞬间亮如白昼。
“你看。”殷蚀轻声:“魔主跟你道歉呢。”
余秋叶靠在门口,神识穿过偌大的明丽的魔宫,看向颜惊玉泛红的眼睛,又看向一旁态度温和的殷蚀,眉梢微扬:“我还以为护法只会干脏活儿,没想到还连带做哄人这种贴心业务啊?”
殷蚀一锁链抽了上去,余秋叶及时躲过,那锁链落在小院上面,直接抽的禁制发出吱呀的裂痕,余秋叶后背发凉,讨好一笑:“二位阴差阳错走到我的小院,咱们也算有缘,怎么样,要不进来喝一杯?”
“带着你的院子滚远点。”
余秋叶笑了一下,转身翻了个白眼,正要将院子收起,便闻颜惊玉道:“好。”
他当即将院子重新放下,两步跑了上来,恭敬地伸出双手:“渡方仙君,快进快进。”
颜惊玉抬步走进去,后方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殷蚀也跟了进来。
几人刚刚坐下,余秋叶的小院便忽然又被人砸开,惊得刚准备上场的舞姬吓得连连退开,黯泷已经大步走来,张嘴便道:“余秋叶!我问你,那个颜惊玉到底是不是画皮鬼?他收服血兽是怎么一回事?!”
一路跨进来,便对上了一张狰狞的鬼面,他脚下一顿,下意识收了声音,同时转换了女体,娇气道:“原来护法也在,是黯泷失态了。”
几息后,牵魂锁再次暴起抽出,黯泷直接被击飞出去。
殷蚀嗓音平静:“给我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