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被风吹得翻滚不休,阳光不断探入又被绸纱卷飞,光影四溅。
颜惊玉忽然明白什么叫仅余妖性了。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因为人性主导还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太过废柴,等他迷迷瞪瞪终于被放过的时候,秋日已经悄悄到来。
他隐隐听到了什么东西咔咔撞击的声音,这段时间他听到了不少撞击声,但这声音明显与之前不同。
他手足发软,神色恍惚,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张明媚的容颜。
颜惊玉闭了一下眼睛,又重新睁开,嗓音微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嗯?”
“有什么声音……”颜惊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翻掌从灵府之中取出了一枚开裂的鸟蛋。
廖忱挑眉。
“咔,咔。”鸟蛋随着轻轻的啄声,开裂的越来越大,颜惊玉猛地退了廖忱一把,翻身的时候蓦地从榻上跌落,露出一身淤青紫痕。
廖忱也差点掉下去,但他及时稳住身体,朝地上的人看。
颜惊玉快速将自己穿好,神色扭曲,道:“它,它要破壳了。”
“嗯。”廖忱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要点脸!”固然他如今已经踏仙,可因为那什么的时间延长,他此刻还是难免腰酸背痛。颜惊玉一边扶着腰重新在窄小的榻旁边又添了个小榻,让自己靠上去,一边道:“把你自己收拾一下。”
廖忱慢条斯理地穿好了黑色单衣,看着他又在自己身上加了个薄薄的毯子,于是伸手将他抱在怀里,颜惊玉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没能推开。
两人一起看向空中悬浮的鸟蛋,鸟蛋正摆在栖梧花与梧桐枝编织的鸟巢上,廖忱看了一阵,道:“你弄的?”
“不然呢?”
“手挺巧。”廖忱沿着他的手臂握下去,脑袋压在他的头顶,道:“看来你天生便是我凤族的人。”
颜惊玉又拿肩膀搡他一下,发觉蛋壳又破了一些,于是再来推他:“你抱我这么紧干什么?!”
廖忱不知缘何笑出声,颜惊玉莫名其妙,直到他指了指那鸟蛋:“它从你灵府出来,我们刚才又在做那种事,你说这像不像嗯……”
他微微弯腰,用手肘顶了一下被颜惊玉掐过的地方,在他冷冰冰的注视下,勉强闭了嘴,却依旧犹如老母鸡一样牢牢地抱着颜惊玉,同时用冰冷而戒备的眼神看着那鸟蛋。
蛋壳终于完全碎开,伴随着一声嫩嫩的啾啾的声音,一个顶着蛋壳帽的小凤崽出现在两人面前。
颜惊玉立刻坐直,伸出手去,还未碰到对方,廖忱眉心忽然射出一抹灵识,小凤崽猛地朝后倒了下去,扑腾着小小的翅膀晕乎乎地抽搐起来。
颜惊玉温和的表情顿时一变,道:“你干嘛攻它灵台?!”
“当然是提醒它,谁才是主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颜惊玉动手去捧幼鸟,廖忱又轻轻将它移开,淡淡道:“不要忘记,你与它并无血缘,最好还是将它送回梧桐树旁,免得雏鸟黏人,你顾之不暇。”
颜惊玉皱眉,廖忱侧目与他对视,顿了顿,终于还是将幼鸟送到了他面前,颜惊玉抿嘴,伸手轻轻将幼鸟捧起,忍俊不禁,道:“从现在开始,世上便有第二个凤族了。”
廖忱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看着雏鸟在他掌心摇摇晃晃地站直,垂眸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瓜果,喂到了小东西面前。
小家伙完全没有在意刚才被攻击的事情,马上啾啾地吃了起来。
颜惊玉心中柔软,手指抚过它淡红色的绒毛,听廖忱道:“你留它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它真正的爹娘早已死在了五百年前。”
“你这人真是扫兴。”幼鸟很快追逐着吃食,从他掌心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廖忱的掌心,颜惊玉放下手看着它,还有那双始终沉稳的手掌,轻声道:“日后我们便是它的父母,好好照顾它长大。”
廖忱瞥他,又及时将视线收回,淡淡道:“你我又算什么关系,凭什么做它的父母。”
“你说呢?”颜惊玉道:“怎么,还想着杀我呢?”
廖忱安静了一瞬,道:“缔结婚契之事,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