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袭红衣的人压根不想理他,死死瞪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燕宿泱。”
“我当然……知道。”燕纾轻咳一声,手指尖一点点掐入掌心,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我也不想死,但既已然如此,比起……活的长久。”
跪坐在光影间的人抬起头,轻轻开口:“我更想……死得其所。”
房间内一片寂静,紧接着药瓶“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忽然从面前传来。
燕纾有些恍惚地垂下眼,看着一枚巴掌大的小白瓷瓶轻轻撞在他膝盖前。
“若是撑不住了……可将它服下。”
·
屋内的窗沿发出轻微一声闷响,同一刻,愿曦阁的大门被人倏然慌张推开。
燕纾身子一晃,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他眼前一黑,抵在脖颈间的手指无力一松,白瓷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紧接着整个人重重向前倒去。
背着硕大药箱刚匆匆进门的姜衍眼眸骤然紧缩。
他瞬息冲上前,却已经来不及,眼看着燕纾就要直接落在一地碎片间,下一秒却看一个小小的身影飞扑过去,瞬息将手臂垫在燕纾身下,好险不险将人手忙脚乱地接住。
姜衍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一步将燕纾抱到床上,又转身去拉地上那人,却看危阑已一骨碌爬起身。
“没事,我没事……”
危阑胡乱摇摇头,有些着急地探头往床上看着:“燕公子他没事吧——”
姜衍目光落在他特意背在身后的手上,眼眸间闪过一丝复杂。
“没事……方才多谢你。”
他摇了摇头,到底重新转回目光,坐在床旁伸手搭上他的脉。
危阑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他此时才注意到屋内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还有着一滩滩暗沉的淤血。
危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目光重新落到燕纾苍白的脸色上,不自觉一点点浮现出一抹担忧。
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再度传来,谢镜泊难掩焦急的神情蓦然出现在门口。
“姜师兄。”
谢镜泊目光从满地的血泊间掠过,眉心更沉了几分,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开口:“大师兄他……”
“他脉象……平稳下来了。”姜衍径直打断他的话。
他抬起头,神情间的凝重却没有半分减弱。
谢镜泊也微微一愣,下意识蹙眉:“平稳了?你是说如今已经无事……”
“他体内魔气发作大概两日一个周期,方才应当是发作了一次,但不知为何……被人给缓解过去了。”
姜衍低低开口,眉心却越拧越紧。
“但不可能再有人……”
燕纾体内这件事到底涉及魔气,他们几人并未告诉任何人知晓。
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燕纾渡过一次魔气爆发,销春尽目前除了他之外,应当无人再有此医术。
姜衍脑海中有些混乱,还未来得及理清,下一秒忽然听谢镜泊低低开口:“你方才说那魔气大概两日一发作——”
他抬起头,看着谢镜泊转过头,目光沉沉地望向他:“那发作到最后一次……”
姜衍神情顿了顿,良久,终于低声开口:“魔气封于腿间经络,却不是完全封死,而是由于天然与他体内灵力抗衡,在不断躁动。”
“魔气两日一发作,一次比一次剧烈,等第二次发作完,便只会隔一日,到时……”
姜衍一时间说不下去,下一秒,却听谢镜泊低低开口,接过了他的话:“到时,燕纾便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