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动作一顿。
他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结界内的魔气蓦然又震动了一瞬,原本稍稍安抚下来的人群瞬间一阵慌乱。
谢镜泊到嘴的话瞬息又咽了下去,他下意识转过身,
燕纾也不以为意,抬手轻轻捂住那小孩的耳朵,仰头望向面前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销春尽应教过你,大义和小全之间应如何抉择——更何况我们如今不是没事?”
无尽的灯火散落成碎片一点点浸入燕纾眼帘,那一瞬间谢镜泊恍若回到从前。
燕纾揽着他坐在学堂门口的台阶上,一会儿又懒洋洋枕在他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将那些繁复、枯燥的典籍古书拆解成浅显有趣的小故事,细细讲给他听。
谢镜泊当时年岁尚小,烦不胜烦,但如今却又不自觉……沉溺其间。
他此时骤然从回忆里挣脱,神情间闪过一丝难以控制的惶然与慌乱,不等燕纾再说什么,匆匆应了一声,径直向外走去。
燕纾眨了眨眼,似有些不明所以。
他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一点点咽下,望着那玄色身影隐没在人群,忽然再次熟悉的声音落入耳畔。
“不是销春尽。”
“教我的,是大师兄。”
·
燕纾神情微怔。
怀里的奶团子睡的似不安稳,胖乎乎的肉手忽然抬起,一瞬攥住他散落肩头的白发。
燕纾回过神,被头皮的刺痛带着不得不低下头,唇角却没忍住浮起一抹笑意。
“是,我教的啊……”
他闭了闭眼,清浅的笑声溢出口唇,带起一阵难掩的呛咳,却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那可……真好。”
怀里的小奶团子似乎被他胸口的震颤吵醒,有些茫然地睁开眼。
燕纾勉强止住咳意,抬手一点点抚上他的头顶,安抚般熟练拍着,看着面前的人重新沉沉睡去,忽然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几息之间,几个黑衣人迅速落到燕纾周围,单膝恭敬跪地。
“门主。”
“樾为之呢?”燕纾抬手将这奶团子的脸挡在自己怀里,蹙眉开口。
“樾公子按照您昨日的吩咐,已先一步前往销春尽,只留下我等护您左右。”
那个黑衣人低声开口,迟疑了一下,抬头望向燕纾:“门主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现在去联系樾公子……”
燕纾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联系了。”
他勉强压下喉间的咳意,避开面前下属担忧的目光,继续开口:“那些事布置起来确实费劲……不用打扰他,让他不要分心。”
“……是,门主。”
那黑衣人无奈低声应下,下一秒却听燕纾轻缓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一部分人分散开,隐藏在人群中协助镇上人撤离,剩下几个人去查一下,这魔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纾垂下眼,葱白的指尖漫不经心点着怀里奶团子的鼻尖,语气却森然。
“都有魔族……敢直接冲到家门口来了,真是不要命了吗?”
那黑衣人被燕纾“家”这个字给惊了一下,下意识应是。
过了几秒,他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另一个什么,有些着急抬起头:“可是门主,樾公子吩咐,是让我们贴身保护你,片刻不离。”
燕纾神情一顿,眼皮微掀。
那黑衣人心中暗暗叫苦,但到底担心燕纾的身体,仍旧半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咬牙开口:“而且这镇上出了事,原就是销春尽的销春尽管辖职责,销春尽这当口若越乱,对我们不是越有利——”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面前的人轻轻笑了起来:“确实啊。”
黑衣人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神情一时间一怔。
下一秒他听着燕纾轻笑着再次开口:“我这个门主不如也给你当,由你来派遣,如何?”
那黑衣人背脊瞬间一凉,“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身子发颤慌忙不停否认:“门主,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