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接过姜衍递过来的一卷纱布,小心将血迹擦拭干净,动作熟练地迅速包扎起来。
他满腹心神都在燕纾手上的伤口上,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有些怔忡和无措的神情。
——刚才说书人说的那个……燕纾这回还真没有。
他抿唇,看着半蹲在他面前细细检查着他手指的人,神色晦暗莫名。
自从他回到销春尽,谢镜泊别说吻他了,连抱他一下都是勉强,神情间的冷漠与厌恶几乎不加掩饰。
也就是在他失忆后,谢镜泊神情才莫名缓和了些。
——但基本也都是燕纾主动或事出有因。
手指上微微一紧,燕纾回过神,看着谢镜泊已经收回手,有些担忧地仰头望着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燕纾怔了怔,别过眼,微微摇了摇头:“……无事。”
他低声开口,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感觉喉间的血腥味再次漫起,唇角却强行扬起一抹笑意。
“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九渊宗门事情这般繁忙,一直赖在这山下也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撑起身子,却冷不丁微微晃了一下,被谢镜泊瞬息扶住。
“燕纾?”
谢镜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间半是担忧半是无措地开口:“那些都是假的,我不是……”
燕纾掩住唇低下头,半张脸藏在白色绒毛的阴影间,衬的脸色格外苍白。
他想要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唇角却恍若有千钧重,让他连平稳地开口都困难。
他难受的满身都是冷汗,眼前有些模糊,咽下满口的血腥气,心中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算了,他有什么好争的。
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这几个月的时光本就算是偷来的,他竟还真的当了真,甚至还想要奢求那……许多。
——或者说若不是他这几个月的“胡搅蛮缠”,谢镜泊或许……早就能遇到更好的人。
燕纾眼睫颤了颤,努力挑起唇角试图让自己赶紧开口说什么,却感觉喉咙间一时沙哑的说不出来话。
“……没有,九渊说什么呢,我就是,咳咳一时有些累了,今日还多谢九渊陪我下山耽误这许多时间……”
他终于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开口,声音却自己听着都虚假。
他没有注意到楼下有人起哄般喊了句“您说了这半天,也没说这心上人到底是谁啊?”
他半身虚弱地靠在谢镜泊怀里,无意识紧紧攥着他肩膀的衣袍,恍惚间只想这般什么事也不再管。
忽然间那堂下惊堂木再次一拍,听那说书先生再次朗声笑道:“那心上人的身份……可就神秘了。”
“我如今也不得而知,只知那心上人一头及腰如雪长发,眸色深红,常着一袭素色衣袍,翩然若仙——”
他话音刚落,雅间内所有人都神情一僵。
只燕纾还昏昏沉沉靠在谢镜泊肩头,迷迷糊糊地想着谢镜泊这个心上人……怎么和他一样有一头可怖的白发。
——他也有,九渊为何……不能喜欢他。
直到对上姜衍惊疑不定的神情,燕纾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蓦然睁大眼,刚才一系列蛛丝马迹瞬间在脑海中串联成线。
——所以刚才那说书人描述的……其实一直都是他?
但这些细节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燕纾难得心中有些不解,没有注意到谢镜泊此时如释重负又夹杂着些许古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