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虽短暂,但刹那的惊艳,也已足矣。
熬到子时初,丹卿连连打呵欠。
楚翘他们吵着得守岁,而且,楚铮还没从宫中回来。
据楚翘所说,像楚铮这些重臣,年三十去宫中赴宴是很得脸面的事,大多走走过场,一个时辰左右就回了,以往还不曾出现过今夜这种情况。
子时末,前院传来动静。
楚铮终于回了。
丹卿揉了揉眼睛,他带着满脸瞌睡,去向楚铮拜年。
楚铮正在更换朝服,他面色发白,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见丹卿过来,楚铮笑了笑,主动解释道:“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在宫里就是这样,一会坐一会儿跪,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
回到知秋院,丹卿略有些疑虑。
可他没什么消息来源,只能让楚翘多加留意,这几天府内以及府外的动向。
简单洗漱,丹卿从浴间出来。
他披着厚厚的斗篷,里衣是紫红色。
这是府中特地备的,专门留在新年夜穿,讨个喜庆吉祥的意思。
丹卿拨弄着被水汽洇湿的发,回到厢房。
今夜大家都累,丹卿没让楚翘伺候。
屋里燃着暖炭,丹卿舒展了下冰凉的手脚,上前关窗。
落栓的刹那,他看到墙上倒映着一撇人影,就在木柜侧。
心跳有瞬间加速。
但奇怪的是,丹卿并不害怕。
他似乎猜到了,这人是谁。
寂静里,男人发出一记低沉的笑声,很轻,就像一缕清风掠过山岗,携着星月向他奔来。
丹卿睫毛颤了颤,原地伫立片刻,他终于回过头。
静静望着挺拔如松竹的男子,丹卿半晌无言。
段冽斜倚着木柜,眉梢微挑,戏谑道:“看什么看,几天不见,这就不认识了?”
丹卿收回视线,他把散在胸前的发拢到背后,低眉走到桌旁,边斟茶边问:“深更半夜,殿下怎么来了?”
他嗓音有点儿凉。
少了以往的那股热情。
但身上一袭红衣热烈,声线因为疲惫,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沙哑,便也听不太明显的真实情绪。
段冽仿佛在自家府邸似的,他自然而然地落座,一把抢过丹卿还没斟满的那杯茶,笑得有些讨打:“本王愿意到哪儿就到哪儿,怎么,你有意见?”
丹卿盯着他手中茶杯,不说话。
段冽将杯中茶水饮尽,递回给丹卿:“再来一杯。”
默默看了眼段冽,丹卿听话地再度斟满。
“你这房间,有点儿小。”喝完茶,段冽大喇喇背着手,在丹卿房中参观。
到底不是女儿家闺房,不兴避讳那套,丹卿任由段冽打量,他站在桌旁,睫毛微垂,思绪有些不在状态。
“这盆草长得有点意思。”
段冽拨了拨形状罕见的草叶子,正要转身,步伐忽然顿住。
他目光落在插着几枝红梅的白瓷瓶上。
除红梅,里面还搁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这都多少天了。
怎么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