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顾明昼自嘲一笑。
还能不死心吗?
从始至终,故事就不是三个人的故事。
“离开极寒之地前,我问丹卿,假如今日来的不是我,而是你,他会如何选择,会愿意离开九幽塔吗?”
容陵神情不变,掩在袖中的双手却不自觉收紧。
顾明昼轻笑:“丹卿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从我们开始对话,到离去,丹卿的声音一直很平静,轻飘飘的,像一朵没有重量的云。”
“临别之际,丹卿让我不必再来。”
“他居然叫我不必再来……”
一股难以招架眩晕感突如其来,容陵稳了稳重心,面容已是惨白。
顾明昼怜悯地望着容陵,半晌,开口道:“丹卿本不该这样度过他的漫漫余生,对吗容陵?”
顾明昼的声音变得很轻,“容陵,这一次,我是由衷地期望,期望你能带走丹卿,你能做到吗?”
他能吗?
容陵苦笑,他多想说他能,可他说不起这个字。
因为他不知道。
对丹卿,他早已没有信心,一丁点都没有。
顾明昼摇头叹息,无声离去。
头顶绿枝随风婆娑,在容陵头顶摇晃出支离破碎的簌簌声。
那股麻木过后,剧痛终于后知后觉地蔓延周身,容陵捂住心口,嘴角牵起一记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他该怎么让丹卿跟他走?
以何种身份,以何种理由,才能让丹卿心甘情愿为他踏出那一步?
……
天后宫殿。
一袭暗玉紫战袍的女子站在花树下,拂袖轻拭眼角。
容陵驻足原地,特地等待一会儿,待天后整理好思绪,这才走到她身旁行礼:“顾明昼刚刚来向您请安了?”
天后眼眶仍湿润,但眸中有笑:“嗯。”
容陵笑笑:“过往恩怨,他会释怀的。”
“哪能这般轻易放下?”天后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涛浪,“上一代人的纠葛,本不该祸及小辈。但阿昼那孩子……他心底也苦。”
顾明昼确实苦,可谁又不苦呢?
众生皆苦。
天后很快释然:“也罢,只要阿昼过得好,与我们亲疏与否,不重要了。”
两人并肩凝视着面前两棵茂树,一株苍劲常青,一株已缀满浅粉色花卉。天后不由触景伤情,“一晃三年,你妹妹竟一直没有音讯。”
这两株绿树,前者与容陵命脉相连,后者则象征容婵,属于容廷的那株翠树,在他陨落之际,便已枯萎。
“阿婵一定好好活着,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容陵满目倒映着烂漫粉红,整张脸晕染出几缕柔色,“她会回来的。”
“嗯,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天后拉住容陵的手,“我们一家人,终会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