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说那些客套话了。”周老正了正神色,“想必你也见过柳公子了吧,前几日我刚送他离开原仓府。”
原本还沉浸在重逢喜悦里的田遥脸上的笑容有些消失了。
“你们在信上写的我看了,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公子,只是东陵侯本就只有爵位,不掌实权,虽然在京城能有那么一点薄面,但出了京城,东陵侯府也只是有名声好听而已。”
郁年点了点头,其实他们本来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看来想要给爹娘洗雪沉冤,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没事的师父,我们也可以自己来做。”
周老点了点头:“我从云溪镇回来之后,也去打听过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只能说这个案子,当时判得的确是很牵强。”
案子之所以能够那么快几句判决抓人行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有郁家的一个管事做了首告,在他上了衙门之后没过一会儿,那批贡品就在郁家的仓库里被找到,衙门立刻就上门抓人了。
当时郁家一家还正在吃午饭,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进了大狱。
后来因为冯喆的话,郁年被放了出来,但冯喆并没有放过他,他挑断了郁年的脚筋,百般折辱,即使当时的郁年想要为爹娘喊冤,也已经没有了办法。
更别说从前爹的那些合作伙伴,在出了这件事情之后,都对他们家避之不及,所以这个案子,就这么被定了案。
当时断案的是原仓府太守,他因为在任上有破获大案,如今已经高升。
“如果你们能找到那个当时作证的人,用点什么方法,让他承认当时是做了伪证,并且能找到是谁将那批贡品放进了郁家的仓库的,就能够替你爹娘翻案了。”
但郁年跟田遥都知道,要找到这些人,能有多难。
“其实这个案子的判罚,本就不太符合律法的规定。”周老说,“按律法,涉及到这种损害陛下利益的案子,当地的官员应该是把犯人移交京城,案子应该在大理寺审才对。”
郁年抬起眼睛:“那为什么当时的太守有权能够处理?”
“你看我不说,你们不也不知道吗?”周老叹了口气,“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类似的案件,当时办这个案件的太守,应该用的事急从权这项理由,当时的大理寺,忙的应该是处理京城里的通敌叛国的那个案子,当时涉案的人太多,大理寺便放权了一部分,只说着急的案件当地可以自行处理,所以当时应该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田遥的手都快捏掉椅子的角了:“凭什么他判了冤假错案,还能高升!”
“现实就是这样。”周老看着郁年,他的眼睛里这会儿都是仇恨,“郁年,你该好好想想,如果没有别的助力,你到底该怎么做。”
这会儿的原仓府对他们来说是危险重重,如今的冯家吞并了郁家所有的生意,几乎是能在这原仓府横着走,郁年如果此时出现在了原仓府,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们住在哪里?可算是安全?不然就住我家里吧?”周老问。
郁年摇了摇头:“我们住的地方很偏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也会尽量少出门的。”
周老叹了口气:“如果你们能够找到证据,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带着你们的证人和证据,去京城。”
“如果你们能到京城,东陵侯府就有能力能够护你们无虞。”
郁年点了点头:“多谢师父。”
周老也觉得席间太过严肃:“也到了饭点了,在这儿吃了饭再走。”
田遥面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想必您肯定是想吃我做的菜了,我还带了好些材料来,厨房借我用一下呗。”
周老还想说他们来者是客,但郁年说他既拜了师,自然也是小辈,小辈给长辈做点吃的,怎么就不行了,所以这会儿田遥就跟着周家的下人去了厨房,准备给周老做些他们先前在家中经常吃的菜。
看到田遥离开,郁年又重新看向周老:“师父。”
周老没等他说完话:“但事情可能会有些转机。”
郁年看向他:“什么转机?”
“公子那日来家里,跟我说了一件事。”周老关上了房门,“他说看你觉得眼熟。”
郁年点了点头:“是,那晚柳公子还提到了我娘亲的名讳。”
“我当年第一次上你们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觉得像是在那里见过。”周老想起那时候见郁年的第一眼,觉得眼熟,但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气质,后来知道了他的事情,大家又相熟了,就没再去想过这个问题了。
“那日听柳公子说,你的长相,跟如今的韩尚书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在京城的时候,曾经给韩尚书诊过脉,所以见你才会觉得熟悉。”
郁年有些怔愣地抬起头:“尚书?正二品大员?”
周老点了点头:“如果这个案子,让他知道的话,翻案是一定可以的。”
郁年摇了摇头:“我娘亲在世时,从没提过自己的身世,即使是他们下狱的时候,她都没有说过自己娘家一分一毫,那就说明,她跟娘家的关系不好。”
“不过一切也未可知,我们知道的事情是,韩尚书这两年确实是在找人,但一无所获。”周老看着他,“如果你们能用自己的方法翻了案这更好,如果实在不能,那么适当结借用一下别的势力,也不算违背先人的意愿。”
“你也要想一想,这门亲,你到底要不要认,认了能得到什么,不认又会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