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仪表不凡,身着黑色华衣的年轻人正慵然闲坐屋檐之上,手执青玉酒壶,往杯中徐徐斟满七分。
然后,递给身边人:“尝尝?”
——俨然正是微雪宫那个来历不明的孽兽!
而在他身边面无表情抱剑而立的身影,身形修长笔直,红衣鲜明如烈焰,看那面孔,不是叶灼还能是谁?
玉湖真人面沉如水。
叶灼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余光看了一眼那来历不明的酒,道:“不尝。”
离渊继续递酒,笑盈盈道:“以酒代礼,向阁下赔罪。”
莫名其妙,叶灼根本不接:“你有何罪?”
“不识好人心,真是我少见多怪。”
“少见多怪?”叶灼一听就知道这龙话里别有影射,“这么会说话,不如下去和玉山玉湖辩经,顺便再问玉阁在哪。”
这般对话,除了沈静真,听者俱是在心中咬牙切齿: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哟,”鬼帝看着离渊,良久,缓慢露出一个似有深意的笑容,“这是谁?怎么大驾光临寒舍?”
一个眼色,鬼界兵卒尽数退下,鬼帝自己的手指却按在了腰间剑上。
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完离渊,又缓慢移到叶灼身上。
——目露惊异。
听说人界美人温柔婉转,人间物品风雅有致,常常令鬼无法欣赏。
他们鬼界眼里,最美的可不是这一类,最美的是瑰异夺目,血流成河。
“小太子,请问你身旁又是谁?”鬼帝望着叶灼,声音听来都不那么轻佻了,“还望你不吝引见。”
前倨后恭,见之可笑。
离渊平静看着他,目光全无方才与叶灼说话时戏谑之意。
气氛像是一寸寸变得寒冷深重。
“君韶柳,你叫我什么?”语声中全是淡漠。
玉山玉湖两位真人蓦然对视,神情难辨,确定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鬼帝本名,他们都不知晓,这人方才竟是直呼其尊姓大名?
——这难道不是轻慢,不是不敬?
鬼帝却是缓缓笑了:“叫错了,阁下勿怪。”
他说着叫错了,但却没说究竟该叫什么,而是以“阁下”代之。
“只是,阁下是否可以告诉我……您身边这位友人,正在做什么?”
随着他话语,众人目光全部投向叶灼。
但见屋脊上散落着两截青翠的桃枝。
参差灰败的瓦片间,碎了一个晶莹的玉牌。
而这人面前,两指之间,夹着一张正在悄然燃烧的符箓。
血红妖异的真火,虽只有几丝,看在眼里却让君韶柳莫名觉得自己鬼躯有些不适。
符箓燃烧的火光映着那张灼华面孔,叶灼的目光静静看过玉山与玉湖,看过了鬼帝,甚至在沈静真身上停顿些许。
如此神情,让离渊了然。
“兴许,”离渊微笑说,“他在想,从谁开始?”
“。”
沈静真回想起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是不想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