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生出了谁?谁依附着谁,不重要。
在那一瞬光阴的空白里叶灼继续往上看去,看见仙界云蒸霞蔚,五色辉煌的边界,他往更高处看去。直到云相奚的剑光斜刺过来,他抬剑,截住那一瞬间漫过视野的寒光。
剑气相撞,两界之间再度震动。
于是叶灼看得更清楚了。
原来,就是为这个。
原来,就是这一剑。千万条道路汇聚起来,千万人都来送他,让他来到这里。
就是在这一刻他决定挥出这一剑吗?还是在更早,他已经知道这一切。世上真有天命注定吗?他不信。
那就当是本心注定吧。
有那么一刻仿佛根本没有了剑,也根本没有了他。
「小濯,」他听见灵叶说,「我只想你修自己的心中道。」
我修了,他告诉她。分别后,我一生从来如此。
——他又看见漫天的火。
这一刻人间的祭天大典来到最后一步,雅乐齐奏,帝王站在国朝象徵的玄鸟重鼎前。
「我是雍国帝君,人间共主,应天受命。万千生民,系在我身。」雍玄缓点燃手中三炷香。
「其实,亦有你一言之故。」
那一年西境灵山脚下,来了要上山去求无上道的叶灼,来了别有用心送人上山的微生弦,也来了被豺狼虎豹推出来当傀儡的雍氏少主。
「那时候,我回头是群狼环伺,往前看是山河零落。」雍玄像想起很久前的事情,「那一天我见到你们,分明素未谋面,道士却说,等我很久了。既然从未有约,那就当是他掐指一算吧。」
那一天要上山的少年剑仙看起来心中已定,桃花眼总爱笑的小道长亦像是胸有成竹。
与他请了他们一杯酒,问仙人既然能掐会算,不妨算一卦他眼下该如何。修道的但笑不语。
漂亮又冰冷的小剑仙喝了他的酒,说他不懂得天下,只懂得剑,抱歉。
「我就问你,那若是用剑,当如何。你对我说了一句话。」
那话说完,笑眯眯的小道士叹气一声,说本来还想劝殿下为保平安多周旋,但既然阿灼说了,殿下你就去吧。
哦?他说,看来道长全听阿灼的。
全听啊,微生弦说。殿下你有所不知,我们阿灼,身有天命。
天命?人间几十年,雍玄已深知天命实无,而人意实有。
雍玄终于抬头看向空中,他眼中映出满的深渊冰雪,看到那红衣烈烈的身影。
一如十几年前,和微生弦留在灵山脚下,看那人一往无前,走上绝境灵山那道自古来有死无生的道路,一次也没有回头。
那一天,叶灼告诉他:用剑者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通天路险,何其难行。」雍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