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住进来,不合规矩。”
有人挽起她脸侧垂下的乌发,在她侧脸轻轻地抚了抚,轻描淡写道:“朕就是规矩。”
他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这是时瑾初头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却是为了叫她宽心。
邰谙窈竭力按捺住心底汹涌的情绪。
时瑾初垂眸道:
“我明日会下旨,待钦天监选定吉日,你我便大婚,在此之前,你也只管在坤宁宫住下,便道是让太医替你调理身体。”
他语气平静,但又仿佛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说: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杳杳都会有的。”
曾有过的遗憾,这一次都会一点点填平。
他好像是在她承诺,殿内太过安静,让邰谙窈仿佛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她握住了手帕,心慌意乱地转移话题:
“我、我还是要回邰家一趟。”
她记得舅母的话,邰家不曾养育她,难道最终连嫁妆都不肯给她出?
邰若云有的,她也该有一份。
时瑾初听她说完,忍不住地扯了下唇角:
“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笨。”
邰谙窈不明所以。
时瑾初摇头:“你嫁入皇室,邰家给你备的嫁妆若是寒酸,打的就是皇室的脸面,邰员昃能一路走到侍郎之位,他不会自毁长城。”
邰谙窈半信半疑。
等翌日,圣旨传出去后,不到两日,邰谙窈就收到了邰家人的来信,里面是一张清单,打开后的清单足有她人高,上面写满了邰家给她的嫁妆,所谓的邰家不止是侍郎府,还有整个邰氏一族的添妆,被记在另一张清单上。
甚至不需要她透露舅舅家给的银钱才刺激,邰家就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整个邰氏一族都毫不吝啬地给她添妆,好像格外看重她一样。
邰谙窈沉默下来,许久,她轻扯唇,对绥锦自嘲道:
“你瞧,他们好像从未遗忘过我。”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趋炎附势,所谓的熨贴都是因为她背后的利益,因为忽然出现的时瑾初。
邰谙窈想起时瑾初,想起他毫无预兆地出现,想起他不知为何浓郁的情愫,想起他偶尔看向她的眼神,邰谙窈一阵阵失神,她恍惚呢喃道:
”他好像是专门来救我的一样。”
但邰谙窈从未和别人说过的是——她有时总觉得时瑾初看的不是她。
他好像在看着她,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时瑾初究竟是在怀念谁?
如今一切的形式都对她有利,邰谙窈想要装作不知道,她也是一直做的,但直到那一日——
她和时瑾初成亲的前一日。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她,有时瑾初,有绥锦,有陈家,也有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