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翻到了,有些怀念。”解予安嗓音低沉而柔和,从相片自带的回忆中抽离了神思。
回过头,与青年眼神一交汇,他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牵着纪轻舟的手心拉着他坐到自己身旁,陪同他一起挑选照片。
接着,他似不好意思再多瞧这张“床照”般,很快就将相册翻到了下一页。
下一页相簿夹着的两张相片中的人物依旧是纪轻舟。
一张是他倚着沙发翻杂志、吃苹果的照片,一张是他坐在家里的书桌前,撑着脸颊画图的照片。
两张都没有正脸,一看就是偷拍视角。
纪轻舟对这两张平淡无奇的照片毫无印象,似嫌弃般地扯了下唇角道:
“你看看你给我拍的,既不时髦也没什么纪念意义,不是浪费胶片嘛。”
“……”解予安默然不作回应,心底却觉得这样的日常视角很是不错。
即便几年、十几年后再翻出这张照片,依然能够回忆起当时的悠然幸福。
他继续翻过一页,旋即眉毛微动,看到两张自己的照片映入了眼帘。
一张是三年多前,纪轻舟求婚那日,在北外滩的餐厅为他拍摄的蒙着眼睛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他的午睡照。
近距离拍摄的相片中,男子盖着被子侧身熟睡着,脑袋又埋在了两只枕头的缝隙间。
他的脸颊因缝隙狭窄而被挤得有些变形,固然从眉宇骨相中能看出其优越的底子,却毫无本人清醒时清凛冷峻的气势,反倒显得有些鲜嫩青涩。
“究竟是谁浪费胶卷?”解予安一找到机会,便将方才的指责返还了回去。
“这多可爱啊,像蜂蜜小狗。”纪轻舟哧地一笑,伸手将那张午睡照片从相簿两角固定的金属夹片中取了出来,分外愉悦道:“我要把它带走,夹在我的素材集里,每次翻到准能逗乐我。”
他说罢,真就拿着相片起身快步进了书房,准备塞进自己的行李箱里。
既然他这般“不仁不义”,解予安也就有样学样地翻到前页,将他方才看了许久的那张青年趴在床上的回眸照片取了出来,平整地放入了自己公文包的内侧夹层中。
又过了一阵,纪轻舟放完了相片,端着水杯出来,见他还在翻看相册,便催促:“选好了吗,全家福?赶紧的,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嗯。”解予安又翻过了一页,指尖点了点夹在相簿中的一张多人相片。
纪轻舟走到他身旁俯身看了看,发现他挑中的是他们重办婚礼那天,一家子人在饭店聚餐拍摄的那张合影。
照片中,他俩并肩站在正中央,两人都穿着郑重华贵的黑色西装礼服,胸前衣襟上佩戴着红色的玫瑰胸花,当然这玫瑰花在照片中看不太出来。
两人两侧分别站着解见山、沈南绮夫妇和解予川、赵宴知夫妇,身前则是解玲珑和解熠生两个孩子,孩子身旁还蹲坐着扬唇微笑的解良嬉和呲着大牙的骆明煊。
当然了,骆明煊送的那个刻有“百年好合”祝福的纯金盘子也获得了一个专属席位,装饰着红花展示在照片中心位,摆在两个孩子的身前。
纪轻舟看到那金盘就忍不住想笑,直起身道:“这张照片是不错,就是得小心点,不能给别人看见,否则要招来杀身之祸。”
解予安懂得他指的是照片中的黄金盘子会惹来觊觎,淡然摇头道:“不必担忧,这相片里看不出它的材质。”
“行吧,那就带这张了。”纪轻舟轻巧地应了声,从柜子抽屉中翻出了个空相框递给他,语气慵懒散漫道:“你装起来,塞到我行李箱里吧,我先去洗澡了。”
他说着,随手将水杯搁在了茶几上,就拿上睡衣进了浴室关上了房门。
解予安又兀自不疾不徐地翻完了整本相册,随后才依照吩咐,将这张照片从两端的夹角中抽取出来,装进相框内,起身走进书房。
房间内,昏黄的台灯光芒映照着收拾整齐的书桌,玻璃窗上倒映的光影绰绰。
解予安在行李箱前半蹲下身,低头注视了会儿手中的相片。
尽管黑白照片模糊了许多的细节,但图中每一个熟悉的人脸上真诚的笑容却都被保留了下来。
画面是如此的生动热闹,像在叙说着许许多多的故事。
他不禁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照片中青年俊俏的眉眼,唇边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旋即便将相片放进了纪轻舟提前打开的网格袋中,拉上了拉链,动作利索地合上行李箱,“咔”一声清脆地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