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舟独自起身去开了房门,接过了行李箱,顺便叫阿佑送些餐食到二楼的小餐厅。
随即回过身,望向沙发上那一身黑衣装扮的男子问:
“我去隔壁吃个午饭,你要先午睡会儿吗?”
解予安自然摇头,拿着手杖站起身道:“一起。”
他稍显蹇涩地用手杖探着路,步履虽平稳,却一路磕磕绊绊,像是有些辨不清方向,才几步路的工夫,便已将沙发茶几撞了个遍。
眼看着他走错方向朝着床铺而去,在即将撞上床角时,纪轻舟终于看不下去,叫停了他的动作:
“停停停,还是我来扶你吧,别自己瞎走了。”
解予安在距离床角不到五公分的位置时,及时地收住了脚步,状若自然地“嗯”了一声。
接着飞快地将手杖换到了左手,并抬起右手递向青年方向。
纪轻舟走到他身前,瞥了眼他打开的手掌问:“什么意思,要我牵你手啊?”
“你说呢?我看不见。”这句话他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好好好,谁叫我现在是你的人形导航呢。”
纪轻舟似无奈般地笑了笑,抬手礼貌地隔着衣袖握住了他手腕。
刚要领着人朝门口走去,解予安却又挣脱开手,反握住了他的手腕,尔后熟练地顺着手腕下移,将他整只左手包裹在了掌心里。
语气从容镇静地解释:“我牵着你,会更有安全感。”
纪轻舟仅是挑了下眉,态度随意:“那走吧。”
·
虽然回到了刚回国的时期,解予安除了眼盲无可改变,当年那伴随了他许久的神经性头痛,现在倒是未出现过,因此他的精神状态也较为良好。
下午不仅没有午睡,还甜甜蜜蜜地同“新婚妻子”在花园里散了好一会儿步,之后又回到书房,念书聊天,如他想象中那般缓慢而稳步地增进着感情。
眨眼一下午时间转瞬而逝,晚饭过后,解予安依着沈南绮的安排,去量了个身体尺寸。
回到卧室时,听见盥洗室内水声不断,还混杂着青年踩着瓷砖地面走动的脚步声,便知对方已经洗完了澡,估计是在搓洗他那窄小的三角裤。
解予安兀自坐到了沙发上,靠着沙发垫背,食指一下下轻敲着扶手,脑中思绪已荡回了八年前。
不出意外,等会儿纪轻舟会拿着一盆洗好的衣物出来,叫阿佑端去晾晒,然后……还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他们相识的第一晚,就因为床垫的软硬问题大吵了一架,其他的细节倒是不怎记得清了。
不过在今晚,这场纷争必然不会发生。
下午他便已叫阿佑重新铺过床,多加了一床松软厚实的床褥,务必令纪轻舟舒舒服服地安度来到这的一个夜晚。
他正漫然回忆着过去,这时盥洗室门忽然开启,一股潮湿的水汽伴随着清甜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解予安嗅到那股熟悉的、仿佛是将要成熟的蜜瓜散发出的清香,立即提起了神来,竖起耳朵倾听着屋子里另一人的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纪轻舟并没有去按铃叫阿佑过来,询问对方晾晒衣物的事,而是轻松自若地哼着歌去走廊衣帽间转了一圈,接着又来到了他身旁,催促说道:
“东西给你备好了,浴缸里热水也放好了,赶紧去洗澡吧。”
解予安迷惑了一瞬,却也未过多深思。
下意识地起身拿起了手杖,走向盥洗室时,还不忘自己方向感差的“路痴”人设,刻意被沙发“绊”了下脚。
尔后便如愿以偿地被青年扶住了胳膊,拉着他的手臂一道走进了盥洗室。
相对狭窄的浴室内,还氤氲着温热馨香的水雾。
也不知是不是视力受限时,其他感官会更为专注灵敏的缘故,再度闻见这香气,解予安发觉自己让调香师调配的香水,同纪轻舟所用的洗发用品香味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此刻这香气中,清甜的果味更为突出浓郁,而后来送给纪轻舟的香水,则是薄荷香味相对较为明显。
下回,可让那调香师再做些调整……
解予安思维清晰地暗忖着,面上则摆着一副冷淡而迷茫的神态,一边听着纪轻舟对各种物品摆放位置的讲解,一边伸手向旁边探了探。
“浴缸在你的右手边,旁边是放衣服的架子,毛巾和香皂都在下层的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