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没好气道:“你还教我怎么带孩子了?”
刘盈得意道:“我不会教孩子,但会教父母啊。对父母要鞭策,更要鼓励。阿父最初领兵时连军令都搞不懂,阿母最初负责后勤时连军粮都算不明白,我也没嫌弃他们。只要他们有一丁点进步,我就夸赞他们,他们才越做越好。责骂只会给人压力,夸奖才会给人动力。”
听到刘盈这目无尊长的混帐话,刘邦的拳头捏紧了,一直木着脸的吕雉都想拧刘盈的耳朵。
刘盈还在那里继续哔哔:“说来你也不怎么样啊,我阿父读的书至少是你的十倍,字也比你写得好看。那都是我督促的结果。”
我真厉害!刘盈对自己的教育成果十分得意。
如果不是他每当读书练字有了进步,就去嘲笑阿父真没用,逼得阿父也去读书练字,阿父能有现在这模样?
阿母已经通读史书,也是他常嘲笑阿母是文盲的功劳啊。
刘邦已经听不下去了,迅速离开刘盈,免得气得帮隔壁老刘揍孩子。
还是匈奴和异姓王重要,这才是皇帝应该负责的事。补充典籍这点小事,由皇后负责就足够了。
刘邦气急败坏离去,萧何才开口:“不怪陛下,是臣疏忽了太子的教育。”
刘盈没好气道:“你要负责大汉的后勤,时不时亲自押运粮草去填饱阿父的肚子。除非你把我带在身边,否则怎么教导我?整个大汉的成败有一半都压在你肩上,连太子也要你操心,阿父是不是太没用了?他若这么说,萧伯父你还是挂印吧,别惯着他。”
他抱着双臂:“我那边的萧伯父就三番五次以挂印威胁我和阿父。”
吕雉叹了口气:“酂侯,没能照顾好盈儿是我之错……”
刘盈打断:“阿母,你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真的要在离开之前手刃吕释之了。”
吕雉便不敢说话了。
吕泽正要磕头认错,也被刘盈双手抵着额头打断。
刘盈威胁道:“大舅父若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吕释之的小命也别想要了。”
吕泽哑口无言。
萧何眉眼柔软。
这位太子虽顽劣,心是极好的,也是极通透的。有这样的太子,那边的陛下应该会轻松许多。
萧何替吕雉和吕泽问道:“太子会如何处置你那里的吕释之?”
吕雉和吕泽不由屏住呼吸。
刘盈重新坐回垫子上,继续默写。
“吕释之以为阿父已死才犯傻,等得知阿父没死,他又不是真傻,已经不敢起僭越之心。阿父虽懦弱,但我可不会惯着吕家,他时刻处于忐忑中,我等他向我投诚,为我执刀。”刘盈一心二用,语气淡漠,“乱世需用重典,被所有人厌弃的外戚,正好适合成为执刀之人。若他能醒悟,我就饶他一命。”
萧何问道:“若他不醒悟?”
刘盈笔下的竹简飞速添满字迹:“我就只能在他重病时在他床头痛哭,哀叹他年纪不大,一场小病竟会病逝了。”
萧何心里满意,看向吕雉和吕泽。
吕雉和吕泽沉默,一直沉默到刘盈又开始揉手腕。
刘盈心里抱怨,这里的汉臣远远不如自己的小弟。
若在自己的汉宫里,他一停笔,就有人来为他按摩手腕了。
真想念陈平。陈平明明是自己的臣子,在这里居然被阿父抢走了。
“吕氏一族现在还算低调,不过吕太公似乎对立吕国还不死心。”刘盈掰了掰腕子,“我知道阿母和吕释之,呵,以及姨母心中奢求,都是来自吕太公的教导。若他执迷不悟,我也会在他病重时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