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在当世的凌绝顶跟前如此试探,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可真敢。
思及如此,她摇摇头,“经此一役,他肯定更讨厌你了。”
明夷翻着白眼扇起扇子,“爱讨厌不讨厌。”
难道以前就喜欢了?那不是照样一见他就臭着张脸么。
“瑶光明算是个磊落之人,否则也轮不到他凌绝顶。”
他信手给自己倒茶水,“阿奚跟着他,至少在处理‘眼睛’一事上,应该不用太担心。”
相反,要是奚临出了事,他瑶光山就有监守自盗之嫌了,瑶光明想来也不想惹这样的麻烦。
“是啊。”
蛊师喃喃附和,“这是老一派的仙山了,经历过灵气复苏前的年代,终归会比别派更慎重一些。”
说话间,院中簌簌下起了小雪。
这是南岳的第一场雪,转眼覆满了天地。
今年的冬天不知怎的,好像比以往哪一年都要漫长,先是听闻无主之地爆发了几场邪修厮杀的动乱,一直偏安一隅的雷鸣城终于被虎视眈眈的雍和整个吞并。
明夷自此在南岳一手遮天,再无邻敌牵制桎梏,势力可谓空前强大。
而没多久又传出他公然挑衅瑶光山的事情。
结局当然是被玄门中最高不可攀的凌绝顶灰溜溜地打了回去。
众人都猜测是这大邪修在无主之地狂妄得昏了头,以为仙门也那么好欺负,如今招惹瑶光可算是踢到铁板了,想必能安分好一段日子。
正统修士和歪门妖邪一起津津乐道。
当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诸事精彩纷呈之时,遥远的北海孤岛上,摘下了兜帽的黑袍人正任由剑宗宗主将手放在自己颅顶。
头颅是最接近灵台的位置,借此他能看到当天他在瑶光浮屠天宫里的全部见闻。
这是只有两任掌门交接,才可踏足的禁地,外人无从得知。
待瞧见那白玉底座之下的东西缓缓露出真容,宗主观澜渐渐瞪大了眼,神情深处的贪婪几乎不加掩饰。
瑶光明……
这个老家伙。
等到他松开手,黑袍人旋即睁眼:“如何,我没有骗你吧?”
观澜的态度登时谦恭了数倍,颇有几分谄媚的意味:“前辈辛苦,喝口茶水——我一向敬重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修士,尤其是如您这般双修两道的,大多精神力超凡卓绝,岂有不相信的道理。”
他把茶杯推过去,两人算是正式谈起了合作:“不过……瑶光明倘若真是借外物修炼飞升,那前辈你……”
宗主试探着,“难道就不心动?”
有好东西能破境界,他舍得让给自己?
天底下谁会对飞升无动于衷,说出来鬼都不信。
“你放心。”黑袍人对他的顾虑心知肚明,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我只要瑶光山,此物让给你也无妨。我又不是不能凌绝顶——”
观澜连声称是,暗想,横竖是要签血契的。
他揭过话题不再讨论,“那不知前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黑袍人眼睛看过来,他立刻表态:“若有剑宗能帮上忙的地方,必然当仁不让。”
那和瑶光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露了个友好的笑:“当然。”
他眼角几不可察地闪过一瞬冰冷,和煦地说,“怎么少得了宗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