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无私心地宽,廉洁有守声明远——”
花旦声音高亢而明亮,在嘈杂的人群中也未见有半分削弱。
“这角儿叫什么名儿来着,张清廉”
“没错,人如其名啊。最近的话本子怎么都是这样取名字。”
一人正要回复他,便看见台上的张清廉身后的红布从中被人拉开了一条缝,然后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哟,唐权谋。听之前看过这出戏的人说,还是个狠角色呢。”
没等旁边人在开口,音乐陡然停下,而后换上了极紧促的鼓点声。
“为民谋福日夜忙,不图名利不贪赃——”
张清廉双手起势,身后却走出一人。那人几步走到他身边,满是白色的脸上花纹复杂,眼窝和眉毛颜色极重,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来了,真是好一副奸臣做派。”有人道。
“张清廉,你可知罪——”唐权谋满脸奸邪,嘴角的笑容奸诈而狡黠。
有两人上前压住张清廉,却被他抬脚躲开。
张清廉直视人群,脸上满是悲愤,“谁知小人暗中算,陷害忠良手段奸——”
他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又对着唐权谋唱道:“蒙受冤屈泪两行,忠心依旧不改样——”
而后,张清廉又仰天长笑,神情豁达,似对周遭的风云变幻不屑一顾。
“笑看风云变化多,清白本色任人说——”
底下人群被台上唱角的情绪感染,竟生生愣住,面有触动。
音乐陡然变缓,强弱交替。
张清廉深色庄重,目光深邃,似在思考些什么,“世间正道是沧桑,清白本色永流芳。不惧构陷蒙正道,终有重见天日时——”
胡琴声突然变大,惊得台下众人从方才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又有一人脸戴黑色脸谱,手持长剑而来,目光如炬,直直走向台中二人。
“奸臣伎俩需警醒,小人歹行莫轻信——”
有人指着他,惊喜道:“这是王正义,他就是来收那邪祟的!”
身旁人用手堵住他的嘴巴,提醒道:“嘘,有人还未看过呢。”
那人忙点头噤声,转头继续看着台上。
王正义剑指唐权谋,怒然唱道:“忠心报国犹如火,小人诡计似阴谋①。唐权谋,你可有心——”
“你我同把官场进,今日对面说分明。张清廉贪污忘本心,如此百姓可不依。”
张正义放下长剑,又唱道:“是真是假你我知,莫要以为我不识。今日我替天行道,百姓谁不称声好!”
在张正义举剑“刺”了唐权谋一剑后,先前本要压住张清廉的二人朝倒下的唐权谋而去。而后他们将唐权谋的双手反绑,使他跪着面朝众人。
“好!”台下众人的叫好声此起彼伏,掌声雷动。
待台上唱角谢幕,台下众人还在津津乐道方才的戏。
冯渊嘴角噙着笑意,意味深长道:“真是一出好戏。”
“那些人是疯了不成到底是谁写的话本子,谁排的戏!”皇帝扫开龙案上诸多物品,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冯御冷眼扫了下身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冯渊,朝皇帝道:“这几日突然兴起,背后必有人在操作。”
“哼,”皇帝扶额,“这戏明摆着是在讽刺朕!戏班子的人怎么说”
因为皇帝怒火正盛,冯御只好斟酌又斟酌自己的措辞,“儿臣已经拷问过那些人。可是他们只说是觉得戏本子有趣儿,所以才……”
“还张清廉……明摆着就是在说李清正!”皇帝似怒似笑,“他还真是好样的……不是被关到牢里好几日了吗怎么能做出这档事来”
说着说着,皇帝突然面带思索,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云淡风轻的冯渊,“莫不是有人帮他”
“父皇,平日就属二弟和李清正走得最近,今日看戏也有二弟的一份。”冯御终于找到了冯渊的把柄,脸上也浮现出往日般的笑容。
皇帝脸上沉沉,缓道:“是吗,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