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假如,可假如。
假如梦里还有孩子呢?
陈樾陡的一阵心悸。
……
世子的事是没向瑞安长公主提,但棠袖怀孕的事,还是要告知一声的。
收到喜讯,瑞安长公主起初还以为是谁拿恶剧消遣她,一面寻思她儿子和儿媳都不该是这样的人,一面抱着点微末的希冀之心反复询问,得到回答说千真万确就是棠袖怀孕了,瑞安长公主登时哈哈笑出声,欢喜得不行。
若非她理智尚存,问清楚棠袖现在还在棠府里住着,也不愿意回江夏侯府,瑞安长公主真是恨不得立马将整个公主府都搬过去,好方便照顾棠袖。
搬是没法搬,瑞安长公主让人快去通知驸马,然后自己就上了车,赶紧先去趟棠府。
到棠府时,正碰上大夫来给棠袖诊脉,瑞安长公主跟在大夫身后,大气不敢出地看大夫诊脉,听大夫说小姐身子很好,一切如常。
瑞安长公主低声问流彩,一切如常是什么意思。
可别是大夫其实是说了什么暗语,她没听懂就糟糕了。
流彩解释道:“小姐之前因为体虚吃过补药,大夫人担心会给小姐和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就让大夫每日都来看诊。”
因此大夫说一切如常。
瑞安长公主懂了。
于是看完棠袖,瑞安长公主转头就进了宫,给太后皇帝报喜,顺便也薅些珍贵药材之类,给儿媳妇调理调理身子。
棠袖和陈樾成婚多年终于有了孩子,太后皇帝听闻也是大喜,霎时宫中赏赐如流水,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紫禁城驶向棠府,动静之大让整个北京都为之侧目。
直至听闻是江夏侯夫人有喜,有人惊叹“我就知道不是真的和离”,也有人目光晦涩表示“果然没有和离”。
皇帝也暗暗赞叹自己的先见之明。
果然当初直接扣下那封和离书是对的,这不,连本不抱期待的孩子都有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好好的,他就知道绝对不是因为真的过不下去才闹和离。
不愧是他,牵的红线这么结实。
这边皇帝让常云升把不知道放哪垫桌脚的和离书找出来,考虑他是就地销毁还是送回给那小夫妻俩,那边太后担心棠袖身边就一个流彩,顾不过来,便命人去挑选诸如太医、产婆、乳母等,一队人全打包送去棠府,不让棠袖和冯镜嫆操心,她直接提前给棠袖备好。
一队人到了棠府,太医和产婆成功留下,乳母却是没能留。
棠袖不要乳母。
远的不说,光朱由校的乳母客氏,以及寿宁公主那位管家婆,前者几乎快要顶替朱由校生母王才人的存在,后者则连堂堂公主都敢造谣,足可见乳母这个身份极轻易就能惹出祸事来。
按棠袖的性子,与其惹出麻烦后再行补救,不如从源头上直接掐断。
况且她身边本就有个自己喂养孩子的成功例子,那就是她母亲冯镜嫆,她是冯镜嫆亲自喂养大的,所以她不仅没有乳母,至简居里连个世家小姐跟前最常见的嬷嬷都没有,清一色全是丫鬟,流彩都算其中最年长的了。
而见乳母被退回来,太后一问,乳母禀告说江夏侯夫人打算自己喂养孩子,太后当即就要说这成何体统,不过转念记起早先冯镜嫆怀棠袖那会儿,冯镜嫆也是几次婉拒了她给安排的乳母,太后无奈摇头,还真是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女儿,全一脉相承了。
心知就算再送别的乳母过去,也还是会被退回来,太后让乳母退下,转而精心挑选了位本就快到时间出宫的女官,恩准其提前出宫,去棠府照顾棠袖一段时间。
如觉得棠府还不错,日后也可以继续呆在棠府。
于是继流彩之后,又一名女官站在至简居里。
“奴婢名唤昭夏。”
昭夏年龄比流彩小了些,人却很勤快,流彩有心教她,她也聪明,学什么都快,没几日就完全上手,将至简居院里院外皆安排得秩序井然。
流彩对昭夏很是放心,至简居的事大半都交给她,自己则专心照料小姐。
这天昭夏叫住流彩,似有话要说。
流彩问她何事,有话就说,她们至简居不像宫里一样重规矩,昭夏犹豫了下,道:“流彩姐姐,小姐一直,一直这么别具一格吗?”
别具一格?
流彩听了就笑了。
知道昭夏是在宫里养成的习惯作祟,流彩也没问她具体是哪里觉得小姐别具一格,总归她们至简居处处都和宫里不一样,问也是白问。
便对昭夏道:“我初初跟着小姐时,也觉得处处不对,老想纠正,但小姐毕竟是主子,我一个当下人的哪能真去纠正,久而久之时间长了,我反而觉得小姐这样也很好,怎么活都是活,自己觉得自在就行。”
顿了顿,又放轻声音道:“反正皇上也没怪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