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易玦彻底淹没?在文字的海洋里,头昏脑涨,脑后束起的马尾于不知不觉中被挠乱,几缕散发?耷拉在肩头。
而星浔已经来到凤烛殿,还是一袭无?其余装饰的暗纹白衣,长?发?被玉冠简单束起,行动间发?尾扫动如鞭,较之平时的悠闲随性,更添一份飒爽利落。
殿门前,仙鸾、猛虎拉着车辇逶迤而过,各色华丽的翎羽伴随着毛茸茸的兽尾轻轻扫过地面。
能够第一批前来拜访仙尊的修士,都是各宗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满身?服饰法宝纵然不是极尽华美,也是仙气飘逸,芝兰玉树般模样。
就连众大能身?边随行的弟子或侍从,亦皆是彩绦纷飞,玉珰清碎,衣裙袂角曳着环佩玎珰,不说是个?个?生得钟灵毓秀,也称得上眉宇间自有一股灵气,看得出是同辈人中凤毛麟角般的人物。
星浔到时,殿内已有不少?修士大能,大致上以修为身?份按序落座,或是暗自喝茶养神,或是与身?旁故交低声?交谈。
修仙界大多宗派不崇尚奢靡之风,故而邀月宫宴请客人也不重在奢华,而以清雅大方为主?,只令侍者童子给每位宾客面前摆上一张木几与果盘,再呈些仙果、糕点?、茶盏招待。
明明从未见?过这种各派大能齐聚的大场面,但星浔意外地并不慌乱,神色丝毫未变,从容自如地踏入大殿。
有一瞬间,她?忽地感到片刻恍惚,好像这段路她?走过无?数遍,年少?时跟在师尊左右步步谨慎、青年时名声?初现步履生风、诛杀妖魔后边走边擦拭剑身?淋漓的鲜血……
从青丝到白发?,皆是唯一人、一剑而已。
对于在场之人而言,“天璇仙尊”自是天下?无?人不知,但星浔这张脸就很陌生了。
有些人乍然见?到一个?生面孔,心下?茫然,面面相觑,但有些人已经联想到近来的传闻,心下?清明有数,立即邀她?上座。
修仙界以强为尊,自从星浔被尊为群仙之首,每次各派相聚便?都是请她?坐首座,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惯例。
星浔无?意多客套,径直走到上首落座。
在座的都是各门派、宗族顶梁柱般的人物,此刻却骤然一静,对仙尊根深蒂固的敬畏或认可在心与心之间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
星浔居高临下?,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视线在一抹靓丽的青绿色上微微停顿。
唯独云鹤真人,正混在人群中对星浔挤眉弄眼,示意星浔向下?看。
掌心微痒,星浔状似不经意间垂眸,往下?瞥了一眼。
只见?一抹墨色在她?掌纹间晕开,飞快构成几个?字——
【你居然愿意参加这种场合了?!】
句尾的感叹号画得尤其粗。
不等星浔回答,墨迹便?变形成新的字句:【你没?印象的人,要不要我提醒你?】
看来原主?不太记人,就算她?之后叫错了人,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星浔心神微松。
【叫声?t?云鹤大人,我就帮你哦!】后面还跟着一个?潦草却传神的笑脸。
星浔端详着这个?简笔画,越看越觉得这笑脸与云鹤有几分相像……惊人的欠揍。
嘴角上扬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星浔握紧手掌,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