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论无何都要保重自己啊……
手术结束了,火红的手术指示灯灭了。
里面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医师,她迅速地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真怕她对我说胡月没能活下来,一想到耽误了近半个小时才送到医院里,我的心就有点发堵。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那是一种干净和蔼的声音,属于一个这样的老大夫。
“不……我是她的同事……她怎么样了?”
“病人失血过多,再晚几分钟就没救了。现在还好,不过……孩子已经掉了!”她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在那一瞬间觉得连这个大夫都远远要比秦文铳那个混蛋要对胡月关心好多……
“那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吗?”我怕听到会给这孩子留下什么后遗症。
“应该不会,其实她年龄还小,这么早怀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流掉就算了,只是病人的精神可能会不能接受。院方在你没来之前已经按照病人工作许可上的联系方式通知了其家人,你现在和护士办理住院手续就好了。”老医生交代清楚了之后,就走了。
我却半天都醒不过来神儿来了,那个老医生刚才说什么?
她通知了胡月的家人?
我该怎么对胡月交代,胡月怎么会被我弄到这个地步了啊!
我的心堵在喉咙里,难受得自己都说不出话来。
走进了胡月的病房,我站在胡月的背后了,却无论无何也开不了口。
可我却一定要说,待会儿胡月的父母就会出现,难道要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去面对一场暴风骤雨吗?
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是我害她的事情被大家知道的,她有了生命,可却失去一切与生命乐趣有关的东西,家人的理解,朋友的信任,刚刚起步的事业,甚至是爱人的怜惜。
而那个狠心的男人真的懂得珍惜她吗?
“月……”我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不忍心叫她从昏睡中叫醒。
她出乎意料地立刻回转了身子。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孔啊!
整个人就好象是白蜡雕成的那样,苍白,没有重量。
她的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涨满了泪水,毫无血色的唇颤抖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身子向我倾斜着,一只手向我的方向够着。
我知道她需要我,那模样就如同是沙漠里缺水的流浪者……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纤弱的身子,久违的眼泪涌出了眼眶,沙哑着声音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叫救护车的,不该的啊!”
她在我怀里摇着头,流着眼泪,抓住我的手,“宁姐姐……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是他,是他杀了我的孩子……”她疯狂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从低泣到激动,一声高过一声。
我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体,捂住她的嘴巴,她再这么喊下去医生护士会冲进来的,那样我就不能再安慰她了啊!
“月啊,不要再哭了,你先不要哭了啊,你的父母已经得到了消息,一会儿就到了!”这句话,竟然如同一声闷雷击中了胡月的痛处!
疯狂了的胡月怔怔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好半天她才冒出了一句话,“是你……告诉他们的?”
“不,是护士和医生……”我愧疚地说。
不料,胡月随手拽过一个枕头奋力地朝我抛了过来,如同一个泼妇一样冲我吼叫着:“你走,你走,你走!是你出卖了我,是你出卖了我!!!”
我的心好象是被一根针狠狠地插入了心脏,有是一股闷疼……
她说得没错,确实是我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虽然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这样做,依然不能使她免受伤害。
我一动不动地挨了那一枕头。
可我不能走,呆会儿她的家人来了,不知道又将是怎样的狂风暴雨,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她,即使她不愿意去理解我,我也一样觉得在道义上我必须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