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做出如此残暴血腥的事情,可是正始帝脸上的笑意却是真心实意。
陛下,是当真高兴。
这种全然不符的毛骨悚然,让人禁不住发抖。
莫惊春慢慢地收回迈出去的脚,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眉心,藏在衣服底下的兔尾动了动,又弹了弹,看起来是因为莫惊春的情绪有点糟糕,所以兔尾也不再安逸,而是有点古怪地扭动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莫惊春身上披着大氅,还穿着足够多的衣物,这诡异的动静一下子就会引起暗卫的注意。
莫惊春压下那一跳一跳古怪里的狂躁,在心里说道“如果只是这个程度,我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发布任务。”
……即便正始帝下手这么狠厉,可实际上,除了他和秦王的僵持之外,陛下对焦氏所做的事情……除了或许会背负骂名,会在明日被言官责骂几句外,其实并不要紧。
因为焦氏是废妃。
她的身份在宫内,甚至比不得宫人。
宫人还会上玉牒管理,有自己的牌子,即便是宫妃主子责打,死了,还能有个由头。
可是废妃,便是连度牒都一并除去,宗正寺不会留下她的身份,宫内也不会留着她的牌子。被囚禁在冷宫一世,还能算是安稳,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甚至连焦家,都没办法为她讨回公道。
若是她当初愿意离宫,至少几年后,还有脱身的机会。
而后再是改嫁,或是独居,怎么都比在宫内苦熬要好上太多。
……至少不是现在的下场。
您说得没错
精怪的回答,对莫惊春来说,却不是好事。
这一次参加宫宴的亲王除了秦王外,还有几位,但他们有的正在交泰殿内休息,有的站在廊下看,却不是所有的王室宗亲都步了过来。
可秦王跟陛下的僵持,却是落在不少人的眼中。
片刻,魏王被明春王扶着走了过来,他的脚步不太稳健,是早年受了伤。魏王和清河王是一个辈分,也是先帝的兄弟。
与清河王不同,魏王是确实与世无争,他甚至都没什么名气,每年到了年末,宗正寺清点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原来还有这位王爷在。
魏王“陛下,今日毕竟是除夕,不管出了什么事,到底不要闹出血来。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明日再说罢。”
这里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是魏王面色不改,苍老温和的脸上只余下一点关切。
这是对正始帝。
正始帝幽幽地看着魏王,“……王伯说得对。”
莫惊春忍不住想笑。
即便陛下此刻在旁人的眼中,怕是恐怖的存在。可是他在面对秦王时执拗地说是“秦王”,在看着魏王时,却是面无表情地说着“王叔”,便是如此不同的对待。
陛下喜欢的,便是肆意张扬,从不掩饰。
不喜的……
莫惊春看向秦王。
秦王在朝中的声望甚高,比起清河王来说,身为其长辈的秦王理应是他的学习方向才是。秦王这些年,在朝中润物细无声,不显眼,却结交了不少朝臣。因着他的双脚不利于行,所以他和皇位毫无缘分,朝臣与他相交,也不显山不显水,不会招致祸患。
这样一位声望不错的老王爷,莫惊春在与他的几次接触中,却没有太好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正始帝的关系,莫惊春对这些皇室宗亲惯有的掩饰看得分明,秦王掩饰得极好,却还是盖不住那骨髓里的孤傲。
那傲慢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
秦王,并不像他面上显露那样温和。
眼见魏王劝住了公冶启,莫惊春微蹙眉头,立刻开口说道“暗十三,劳烦去告知刘昊,最好立刻让秦王离开。”
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听到动静。
但是莫惊春知道,暗十三已经离开了。
不到片刻,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刘昊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木讷呆愣的宫人,只见他贴着刘昊,像是说了些什么。刘昊的脸色便微动,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周围,像是在找什么人。只是他的动静极其细微,并不容易被人觉察。
刘昊当然诧异,他甚至不知道莫惊春为何会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