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道:“他是你的同门?”
黑衣人不答——就在这片刻之内,他已刺出了十二剑。
剑出如闪电,然而却沾不着楚留香一点衣袂。
楚留香竟还有余力与他闲聊:“我以为你是个无情之人,却没想到,你竟然会为掩护同门留下与我决斗。”
黑衣人眯了眯眼,仍不说话。
他好似永远也不会与自己的目标说话——因为他们在他的眼中,只是一块死肉!
然而,他的武功虽然犀利刁钻,却又怎么能是楚留香的对手呢?
一点乌光忽然闪过!
这一点乌光,竟然是从这黑衣人的嘴中吐出的,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面巾,嘴里却咬着什么暗器,双唇骤吐之际,那一点乌砂带着机簧之力直接刺破了面巾,冲着楚留香的面门而去!
怪不得他不肯说话……因为他的口中藏着暗器!
楚留香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折扇已然抛起,只听“夺”的一声,乌砂正好击打在扇骨之上……它穿透了扇骨还在继续往前!
楚留香的身形倏地一闪,左臂向前,以袖风卷住这点乌砂……这暗器就在他的手心里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却终究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这真是险之又险、避无可避的时刻。
好在,这样细的乌砂,是无法淬毒的。
那黑衣人自然也已不见了,他已趁着这时间走脱了。
夜风送来了他那冷酷嘶哑如刀锋般的声音:“楚留香,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把自己洗干净了等死吧……”
楚留香负手立在屋顶上,久久不动。
他的面色已有些凝重。
——是谁?究竟是谁要来杀他?他被暴露在日光之下,而他的对手们,却如阴暗贪婪的野狼一般,在黑夜中亮起獠牙,静静地窥探着他,等待着、等待着……
半晌,楚留香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怪事一桩……”
他跃下屋顶,返回客栈。
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问题,如他离开时一般,床头略放了些他的杂物、桌上放着个木盘,盘子上放着白瓷的酒壶与酒杯——这是他要的那二两黄酒。
楚留香瞧着那酒壶。
敌暗我明,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呢?
但楚留香或许不这么想,他瞧着酒壶,忽然笑了笑,又重新坐在了桌边,伸手握住了酒壶的把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琥珀色的酒液落在白瓷的酒杯之中,在烛火之下荡漾着微光。
楚留香微微一皱眉,忽然把这酒液泼在了地上,地面上倏地升起了一点奇异的白烟。
酒中有毒。
奉命来杀死他的,原来并不只有那两个黑衣人,他们方才不过是行调虎离山之计,将他从屋子里引出去后,又有另外的人进了屋子,在他的酒中下毒。
……或许不只酒中有毒。
楚留香当机立断,起身下楼,扔给了主人家一块银元宝,包下那有问题的房间一个月,并不许任何人进去——他现在还不知道那屋子里还有什么,不能就此一走了之,这样会害了后来住进来的人的。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悄悄自后门出去,在路上随意找了家小客栈住了进去。
——如此,今晚大概是能安心了。
楚留香坐在榻上,轻轻叹了口气。
忽然,他伸出右手,出手如闪电一般,将自己左臂上“天泉”、“侠白”等五个大穴全都点住!
——他那只修长、有力的左手,竟隐隐约约透露出乌紫的颜色!
是酒壶的把子!
这些黑衣人知道他是楚留香,也知道他不能以常规的武力手段来对付。
于是他们先是诱他出门,又在他的酒中下毒,谁知这些竟然都只是表面上拿来迷惑他的,真正的毒药被涂在壶把之上,他的手心中又有一道伤口,毒气顺着他手心的伤口,已流入了他的经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