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假的啦,傻元宝。”纪轻舟扬起嘴角笑了笑,边说着边打了个哈欠,本就微醺泛红的眼睛里顿时漾开潋滟的水光来。
解予安垂着眼睫注视他的面庞,倏而伸手抚去他眼尾的潮湿,语气沉静温和问:“想家了?”
“没有,就是困了而已。我都来这八年了,真要我回去也不习惯了。”
纪轻舟握着他的手垫到了耳朵下方当枕头,嗓音微哑问:“要是这表真有穿梭时空的神奇功能,你想去哪?”
解予安瞥了眼左腕上莹莹发亮的表盘,又看向青年轮廓柔和的侧脸,配合地思索片晌道:“回到你初来的那段时光。”
纪轻舟合着眼反应了几秒,微醒过神来:“啊,为什么?我刚来那会儿,你不是眼睛都还没好吗?当瞎子还没当够啊?”
“嗯,但我想回去陪你。”
“你本来就一直陪着我啊,就是不喜欢我嘛。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每天跟你吵架斗嘴,斗智斗勇,其实也蛮愉快的。”
纪轻舟断断续续说着,又哄小孩般地继续缓慢发问:“除此之外呢,还想去哪?不想去一百年后吗?”
解予安眼眸微凝,明知不可能,却也不禁心生起幻想。
顿了顿开口说道:“那就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二十岁的你。以及……”
“嗯?以及什么?”纪轻舟掀开眼帘凝视着他,“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解予安抿了抿唇,嗓音微低,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回道:“想做你初恋。”
“哦,但我初恋在十八岁。”纪轻舟无奈轻笑着回了声,“这辈子不可能喽,做梦去吧。”
他懒散而轻柔地说罢,便放开他的手腕,翻了个身钻进了被窝里,闭合眼帘嘟囔道:“实在撑不住了,我先睡了,最后再祝你一遍生日快乐。晚安,梦里见。”
话落,就彻底没了动静。
解予安依旧一声不响地坐在床边,右手从他柔顺的发丝渐渐抚摸到微红的耳朵,眸光温和注视着青年恬静的睡颜,安静地发起了呆。
过了片刻,才陡然回神般地站起身来,去关了房间的大灯,拉了窗帘,绕到另一侧的床边,脱了加厚的法兰绒睡袍,穿着套轻薄的黑色睡衣躺到了床上。
关了灯后的房间静谧安宁,唯有八角窗一侧的窗帘缝隙洒入几缕清淡皎洁的月光,为夜晚的氛围更添几分幽静。
一躺进被窝,解予安便习惯性地伸长手臂揽住纪轻舟的后腰,将他拥抱进自己怀里,又借着微微朦胧的月辉,在对方额发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他左手腕上的手表还未摘,沉重冰冷的金属质感存在感较强,他却也不舍得脱下。
就这么亲密地搂抱着青年的身体,听着对方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满足地合起了双眼沉沉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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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被一阵奇怪的闹铃声唤醒时,解予安睁开眼帘,倏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他睡前分明已拉上了窗帘,此时眼前却天光大亮,朝阳刺目。
他闭了闭眸子,当彻底醒过神来,凝聚视线,看到面前熟睡的漂亮青年时,又是一阵诧异惊愕。
眼前穿着轻薄夏衣、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青年,五官虽已大致长开,但未经修饰的眉宇与清秀白净的脸庞,却比他印象中的要稚嫩许多,俨然还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
这是哪儿?这是纪轻舟吗?
解予安心中闪过愕然思绪,当即翻坐起身来。
抬眸扫向四周,便发觉他所处的这间收拾布置得还算整齐精致的房间并非是解公馆的卧室,床铺更不是他入睡的那张温莎大床,唯有床上躺着的少年,从外貌细节上看的确是纪轻舟本人,却显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年龄阶段的纪轻舟。
床头的闹铃仍在“滴滴滴”地嗡嗡震动着,发出刺耳的响声。
解予安望向床头位置,见发出声音的是他认识的那件叫做手机的物品,便伸出手去,想要关闭铃声。
正于此时,躺着的少年忽然困倦地咕哝了声什么,翻过身来,捞起手机,干脆利落地关闭了闹钟。
而解予安却倏然顿住了动作,凝视着自己被对方指尖穿过的手心,面色怔忪地闭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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