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谢司涉低鸣着捂住了齐熬的嘴,他不让齐熬再说话,兀自一遍遍地重复着“你别说了”。
谢司涉仿佛陷入了天人交战,钳制住齐熬的力气时大时小,面目狰狞又扭曲。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司涉起身,面上不带一丝感情,冷漠地伸出手讨要:“把天书给我,我放了你。”
他不要把齐熬带回去给姑苏王了,他只要天书。
齐熬往床里面挪了挪,一言不发盯着谢司涉瞧。
齐熬的眼睫是湿的,沾了水,晕开墨般,印着黑白分明的眼眸。他的脸色又过分苍白,双唇干裂失色,表情可怜的很。
“没有关系,我知道天书你从不离手。”谢司涉熟视无睹,再不退让了。他沉着脸,准备硬抢。
可这哪是硬抢,别说齐熬病成这样才醒,他便是好好的,也连谢司涉一个手指头都掰不开。
谢司涉几乎是不费力气地就把齐熬双手制住,打算从他身上摸出天书。
齐熬挣无可挣退无可退,哀求道:“就当看在老师的面上,求求你。。。”
“老师?龙无且他配吗?我没有这种偏心的老师!”谢司涉已经摸到了天书,就当他要把天书强拽出来时,外面传来了急鼓声。
“咚咚咚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十万火急的急速。
这是谢司涉带来的兵士。
谢司涉带了五千吴军,驻守水营的燕军仅仅三百人,袭击落空的燕营是一场毫不费力的胜利。
可是现在吴军敲击起了急鼓?
谢司涉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帐帘方向。
“常水营回来了?”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又被驳回:“绝不可能,临江战态胶着,悬着一线便要到堤堰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归营。”
谢司涉怒气冲冲瞪着齐熬问:“怎么回事?”
齐熬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他重病初醒又几受惊吓,还能清醒着保持意识在谢司涉手里挣扎,全凭借吊着一息毅力。
谢司涉强硬地把齐熬背起,冲出营帐到外面一探究竟。
外面下起了雨,豆大雨点从阴沉沉的天空落下,蒸腾着闷热,灰暗天色里似乎裹上了一层不太真切的雾。
谢司涉骂了一声这雨下的忒不是时候,换了个姿势,把背上的齐熬改为打横抱起,似乎想让他少受些雨淋。
抱着齐熬,顺着急鼓和兵鸣叫喊的声音,谢司涉在一片雨幕里看到了久违的黑甲军。
并非骑兵,只是步兵。
这些步兵身负黑甲,手握长戟,乌乌央央和吴军交战在一起。
雨水打在这些兵士身上,再溅到污泞地上,大片猩红刺激着双眼。在这片猩红里,谢司涉看到一个黑裳的男人提着腰刀,穿过混乱交战的人群稳步向他走来。
谢司涉看傻了眼,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燕王!?怎么可能是燕王?”
隔着距离,雨幕里看不太清脸,可那样的气势和杀气,不是燕王又有谁?
谢司涉抱着齐熬,转身就要跑。
方才抓到齐熬的地方还有小船,只要这些兵士牵制住燕王和他带来的救兵,谢司涉觉得他就能用小船把齐熬带走。
可燕燎怎么会给谢司涉这个机会。燕燎轻功几掠,在空中翻飞,冷冽的刀光印着水帘,谢司涉头皮炸开,及时抱着齐熬在地上翻了个滚。
从水中爬起来,谢司涉把刚刚护住的齐熬往身后一藏,红着眼睛看向燕燎。
燕燎黑着脸站在谢司涉五步之外,火燕刀尖被雨水冲下一缕头发,他挥了挥刀尖,沉声道:“把齐熬放了。”
谢司涉冷笑出声:“做梦呢?”
方才的慌张已经不见了,谢司涉不顾狼狈从地上起身,冲着燕燎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燕燎:“?”
自嘲一笑,谢司涉问:“你真当吴泓晟觉得我有这等本事潜进燕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