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开泰帝必输。
谢睿。陶孟新稳了稳心神,道:“韩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韩江重重点头,谢睿带兵直奔皇宫而去。
紫来殿里正惊慌失措一片,谢睿和两城兵马司进宫的消息很快传遍。章年卿跪在下侧,脑中混乱不已。谢睿的人?孟新舅舅呢?现在什么情况?
章年卿还没有问出冯俏的消息,紫来殿上下已经被包围。谢睿带着礼部尚书晁淑年,前司礼大太监韦九孝闯进来。章年卿还在发怔,尚文贺已经拉他起来,退到角落。
章年卿诧异的看着他,尚文贺微微一笑,“我是和景十年,受先帝密诏去齐地监督齐王的。”难怪,尚文贺是先帝的人!
难怪尚文贺出身齐地,还能投靠谢睿。
章年卿心里一紧,他和谢睿之间难以说清。若谢睿就此继位,不必开泰帝在位好到哪去。思及到此,章年卿挣脱尚文贺的钳制,站在正中,高声道:“四殿下,且慢。”
章年卿细细给他们分析了一遍现下局势,盯着开泰帝和谢睿缓缓道:“……臣有一策,皇上即未作古,不若效仿前朝,提前禅位做太上皇。如今先帝之子以成人知事,一步步筹谋到今天。也是腹有计谋之辈。皇上代侄继位这一遭,也算功德圆满。”
转身问谢睿一行:“四殿下觉得如何?亦或,执意要……”没有说下去。
谢睿等人闻言,一起商量可行性。
章年卿借机附耳开泰帝道:“我章家和谢睿有宿怨。臣妹妹曾遭谢睿□□。在鹤城山时,我外公亦围剿过谢睿大军。这些皇上都知道。若陛下信任臣,大可拟一道遗旨,明写禅位,暗写逼迫。将谢睿此次逼宫一事,从头到尾写诉一遍。”肃然道:“臣愿携章陶两家辅佐齐王殿下。”
开泰帝幽幽看着章年卿,“此话当真?”
“绝无半分虚假!”章年卿环视一圈,看了看殿内仅存内阁大臣晁淑年和他,低道:“陛下若愿告知代臣入罪之人在哪,是否安好。臣愿以内阁之身代为拟旨,再由陛下誊卷。”
开泰帝缓缓点头答应,忽的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一份圣旨,写出两篇文章。”
章年卿谦逊道:“臣不才,此生不偏不倚,正靠笔杆子吃饭。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谢睿那边也点头答应,但要求先看看旨意内容。章年卿当着诸人的面,仅用了三炷香的功夫便促成一封禅位旨意。谢睿那边点头,同意开泰帝亲笔誊写后。章年卿低声对开泰帝道:“倒着誊。”
开泰帝会意,言明自己需在内殿独自一人写。谢睿不以为意,整个紫来殿都被他包围了,还怕他跑了不成。
开泰帝很快拿着笔墨进内殿,御案上,玉玺已经醮好红泥。
开泰帝先将章年卿的拟旨倒着通读一边,一边感叹章年卿之才,一边称赞他的华词溢彩。章年卿的笔,除却公文奏事,一直是花团锦簇,颇有华美之风。以前开泰帝用旨时,也最喜欢在旨成后,让章年卿润色一番。
读到末尾,愣住了:古有程婴舍子救孤,吾王父慈,愿以命全子乎?杜鹃滴血,呕血之处方为惊艳。——这显然是不属于将要誊写的话。
章年卿,这是让朕死?
开泰帝愣住良久。狂笑不止,是啊,若要小齐王继位,他这个做父亲要不是被惨烈逼死,又怎能得之起义军。薄得天下人同情呢。
开泰帝誊完整道圣旨,拿起玉玺,盖下印泥。红泥如血,开泰帝看着自己手上的老斑,也罢,活到这个年纪,够了。解下腰带做三尺白绫抛上屋顶。
外面谢睿已经等不及了,焦躁的环视一圈,指着章年卿道:“有劳章大人进去看看。”
章年卿却之不恭,“是。”
刚一掀帘,凳子应声而倒。章年卿一个箭步冲上去,眼疾手快的扶住凳子。免了那一生巨大的声音,章年卿心里松口气,真巧。所为神助,不过如此。
章年卿看着开泰帝不在挣扎,赶紧来到御案前,抓起笔模仿皇上的笔迹,在几处关键地方添笔。
开泰帝只知这是一份正反可读的两份圣旨,却不知只要在关键几处,稍加添改。这便是独属陶家的圣旨。陶家当不了皇上,但陶家想让谁当皇上,谁就能当皇上。
有风吹过,开泰帝拿进来的拟旨飘落在地。章年卿正好添改玩,放下笔去捡,一只手先一步拿住。
章年卿抬头。
那是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