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阖上,唯有大红灯笼在风中轻转。
殷胥立在夜雪之中,蓦地低头笑了声。
马车旁侍立的随从,都仰头望了望天,这就是所谓的春风得意吗?反正就是怎么样都笑得出来呗。
这日子也是越来越好过了。
幼青走回至正屋的里间之后,玉葛就帮着解下斗篷,丹椒打了热水进来,先换下外衣而后沐浴洗漱。
待幼青从净室出来,已是二更时分。
余夫人正坐在软榻上,看着已经剪好的窗花,同玉葛正说着话,瞧见幼青出来,抬手招呼幼青也过来瞧哪个剪得好看。
两人絮絮地说了些话,余夫人又问起今夜玩得可开心之类等语,幼青将长歌坊的景象一一以回,余夫人听着也不自觉笑起来。
更漏声声,时不时仍有爆竹声。
幼青伏在软枕上,阖上了双眼,几乎困倦得要睡过去之时。
上方忽地响起声音。
“就喜欢那个?想清楚了?”
幼青顿时睡意都没了,仍埋在软枕间,想了片刻,低声含糊道:“还行,一点点吧。”
余夫人哦了一声,想起今夜所见。
说实话,在见之前,她完全没有想过,原来向来乖巧的二娘,私下是这个样子,先前可能也是她误会了。
纨绔的,另有其人。
而那个孩子,反倒是端正有礼些。
余夫人想了想,尽量含蓄且委婉地提醒道:“二娘,素日相处最好不要太过放肆。”
幼青道:“……不会很放肆的。”
余夫人点点头,想了想直接道:“如果你同他有什么矛盾,可以好好谈一谈,别故意把人咬成那样了,到时候见人也不大好看。”
幼青:“……”
不是故意的,咽回了喉间,转变成了闷声闷气的一句,“嗯。”
余夫人拍拍幼青的发顶:“快歇息吧,明日一早起来,还有诸多事情要做。”
这话确是不假。
第二日一大早,幼青就起来了,开始备些年礼,准备同太医署的同僚送过去,就这样一直忙碌到了午后。
幼青正同余夫人一起理着药材,忽见玉葛匆匆走了进来。
玉葛在幼青跟前停下,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憋了半晌,只以眼神示意。
视线交汇半晌。
幼青慢慢地移开了目光,向着玉葛略点了点头,低头继续整理着药材,很是不经意地开口道:“师父,我分得有些累了,出去略散一散步。”
余夫人正忙着,只随意应了声。
幼青放下了手头的药材,随着玉葛一同正往外走,身后又不高不低地响起声音。
余夫人道:“这回见面,别欺负人了。”
幼青浑身一僵,脚步顿了片刻,草草应了一声,往正屋外走,刚踏出府门,就瞧见了不远处柳树下停着的车马。
马车之内,殷胥翻看着书卷,候了两刻之后终于等到了慢吞吞上来的某人。
看起来呆呆的,似是不大高兴的模样。
她隔着一小段距离坐下,端起桌案上的另一盏茶,垂着头小口地啜饮,顿了片刻之后低声说话:“陛下今日不是繁忙吗?”
殷胥放下书卷,轻嗯了声:“正巧有东西要交予你,会见罢诸臣,就出宫来此了。”
幼青轻轻地哦了一声。
殷胥敏锐觉察:“心情不好?”
幼青垂着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