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韦延清思索着点头,下意识没有多言的意思,然瞥见陈绾月认真抚弄瓷碗的脸庞,随口又补上更多实况:“说是要定郑老家公子。”
郑家远在长安,形势又紧,结亲这种事虽说不耽搁,但平心而论,本朝公主下嫁去那边的大臣家中为媳,多少还是不可思议。这俩人又是八竿子打不着,想从未见过面,两情相悦不比天方夜谭。
似是对陈绾月的错愕了然于胸,韦延清掀唇冷笑半晌,仿若嘲讽道:“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中计。”
“旭朝那边不是没动作,隐约有以退求和之意。父皇到底曾是旭朝重臣,正统观念还在,提及荣辱与清白,心软有接受划分地界偏据一方的意思。”
“好容易朝臣劝住,那边郑老又发出结亲请求,旭朝皇室子弟稀薄,本无皇子可配我朝公主,如此一来,若是长顺公主下嫁他们重臣独生子,也就面上能够好看一些。”
韦史欣然应允,这件事相比直接同意平分天下要顺利得多。
接着凭谁再劝,也是无用。韦延清拦阻不得,反不好唐突太以大局为论,毕竟涉及自己的亲妹妹,她待嫁之年,婚事由父母做主,做哥哥的意见太多,反而于礼不合,又遭人诟病不睦,若是以后出什么事,妹妹的终身大事都在他身。
这倒好说,只他本就从未见过郑家公子,不好擅自做什么破坏姻缘的恶人。
正经理由父皇母后一个也不听,那就多说无益,否则反倒弄得自己不易脱身。
陈绾月惊道:“那就这么同意了?绮罗可见过那郑家公子?”
“便是没见过,她若知是谁,心里也该有个数,只她也做不得主。”
“这就棘手了。”
韦延清道:“先看看那郑公子为人如何,若是可以,她也称意,嫁去便嫁去,咱们这边多提防些罢,料想郑家不敢欺一个公主,要说是人质,却也没甚利用价值,唯一要顾忌的,只有不可懈怠应和。”
陈绾月皱了皱眉,轻声道:“若是为人不如何,却要吃苦。”
两边近几年都会关卡严格,通信都不便,遑论郑家有权有势,就算是公主,也能轻易控制住行踪。
韦延清沉吟道:“父皇也真是老糊涂了。”
“景王爷那边怎么说?”
“大哥向来在这事上不走心,还能怎么说?”
这下陈绾月也无言可对,半晌,轻叹了一声道:“既不好阻止,那就只能做到顺其自然,循序渐进地再次寻找时机。真要没办法,少不得行下下策,尽可能防备维护,这也不是王爷能极力插手的事。”
韦延清得到安慰,心内却并未舒展,面上仍若有所思着。和这件相比起来,还有件更要紧的事,又不好大费周章恐打草惊蛇。
久不闻声,陈绾月起身走了过去,见男人并无忧愁之色,只是颇有暗思,以为是还为此事费神,正巧学香时从林老夫人那里领悟了一门案杌,还不曾给旁人按过。本是老人家平日里解解乏用的,她低头久了脖颈酸痛,这才学了来。
通筋络,活肌血,都有好处。
她两手轻轻搭去,若有若无,弯身解释道:“夫君这几日忙于事务,常坐案后,肩颈想必紧张?”
说着,也不等韦延清回答,用力揉按了一下。
一阵酥麻的激流窜过,直入头脑,韦延清怔愣住,忽觉倒真有些不适在,这么一按还挺舒坦。他也便不语,随她体贴自己。
外面秋日爽朗,里面如春焕发。
刚柔适宜的力度使人称心如意,既不似男子粗糙鲁莽,又不似弱风拂过无感。那手柔嫩,他一直都心里清楚,这般循环往复,不厌其烦,真似快要按到他心坎儿里去,嵌嵌的酥心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