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期朗应是,身上这幅乱七八糟的样子,也实不适合见人,事情闹到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也没再去别处,直接回了房。
他回了屋净了身后,没多久李挽朝就拿着盒糕点来寻他了,杨期朗打开院门,见到是她,愣了片刻,又看了看她手上提着的东西,愣道:“表妹,这是做什么?”
李挽朝把装着糕点的漆红食盒递给了他,道:“今日的事,是我给表哥带来麻烦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表哥尝尝。”
杨期朗接过食盒,对李挽朝道:“这事和你没关系的,你可千万别觉着对不起我。”
他侧过了身,让李挽朝进了院子,天色已晚,月光洒在院中,两人坐到院子里头,院门大开着,夜风毫不留情地从大门吹入,院子里头挂着的灯笼也被吹得七摇八晃,照得两人的影子跟在地上一晃一晃。
杨期朗刚没什么胃口用晚膳,这会肚子正空着,正好用糕点来填了肚子。
两人忍着冷风说话,杨期朗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如何,吸了吸鼻子,声音听着也又沉又闷。
他一边塞糕点进嘴里,一边道:“今个儿这事,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你是妹妹,我们护着你是理所应当的事。就是这林家人,从来都不喜欢讲道理,他们家里头有个皇太后,主家的老爷又是首辅,如今风头盛着,气焰更是高到了天上去。”
说不气也是假的,少年人谁没些自尊,被人用这样的借口污蔑。倒霉一些,他今日出不来的话,那这辈子不就完了吗,可是你碰上这么些人,能怎么办呢?
孔家二小姐今个儿跑到他面前,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就脱去了外裳,那个时候他人都叫看傻了,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讽道:“你说说看,怎么就有人能出卖自己出卖得这么彻底呢。”
李挽朝明白他的意思,想说些宽慰他的话,可这时从一旁传来了杨期明的声音,“你们怎么吃独食呢。”
杨期明和杨期朗两人住在一个院中,今日的事他多少应该是听说了,但杨絮怕耽误他读书,便没叫他出来。
李挽朝见他从屋子里头出来,开口唤了他一声。
杨期明应了声,也坐到了他们身边,他看着杨期朗的表情,知道他还是难受,他拍了拍他的肩,道:“想什么呢,别想了,不都过去了吗。”
杨期朗听到这话,也只是强行扯起了个笑。
过去什么呢,他难不成还真一辈子不出门吗。
李挽朝看出他的心事,宽慰他,“没事的,表哥,真的没事,她不会这么闲的,不至于三番五次来折腾你一人。”
听到李挽朝的话,杨期朗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太过消极,就是,能有多大的事,死不掉,那就都不是大事。
他囫囵塞了块糕点进了嘴巴里头,应了李挽朝的话。
李挽朝看向杨期明,忍不住道:“表哥,这林家人”
这林家人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杨期明摇头,苦笑,“没办法,大启重孝,上至帝王,下至百姓。虽说林太后非皇上生母,可当年孝仁皇后去得早,圣上不到十岁就过继到了太后的膝下。母子关系虽非亲生,但太后对圣上不错,圣上自也敬爱于她。有太后在其间周旋,林家总要受爱重一些。”
“如今朝中局势也微妙,肃国公站位太子,林首辅自然站位三皇子,二皇子不论,他母族不算显贵,只怕今年一过,到了弱冠,就要被皇上遣去封地。可三皇子,今也才十八,距及冠还有两年。这局势,俨然有二皇相争之势,现下他们越发嚣张,无非是知道皇后去了,他们有争权的本事。”
皇子到了年纪,自然要封亲王,去往封地。
这朝中的局势杨期明都不用仔细分析,一看就能看出来。
李挽朝当初远离京城,不在京畿之地,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现如今身在皇城,才知道皇宫的事情竟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她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那照着表哥这意思来说,是有二龙相争之势,外祖可有站队?”
杨期明道:“祖父和江太傅交好,况说太子殿下明德惟馨,三皇子如何能比,杨家必随太子。”
皇位相争,大多数人都躲不过,李挽朝也没什么资格去干涉杨家人的决定。
杨期明觉得太子是明君,可在李挽朝看来,却不见得。
一个无心无德之人,当了主君,难不成就能改头换面,成了天大的善人?
李挽朝闻此,也不再说,末了只是仰头望月,长长地叹了口气。
必随太子
他这人,还是不随得好。
*
贞元帝想办赏花宴,可齐扶锦连着让人薅了三回御花园。
最后贞元帝终于受不了了,亲自去往了东宫。
他问他,“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手脚。”
齐扶锦也没不承认,他道:“我不想要太子妃。”
从前齐扶锦也没这样执拗,说些什么他也都淡淡应下,怎么就这事非要这样犟,他道:“你二十一了,二皇子妃如今都已经有孕月余,三皇子那边差不多也都快了,你现下不娶,到时候肃国公可也不见得会站在你这边,他可是巴不得你早些娶了沈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