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神色仍旧平静,问她:“嗯,都说了些什么?”
“你觉得他会和我说什么呢?”沈岁宁突然发问,视线牢牢锁在他脸上。
顾衍沉默了会儿,走进,将房门关上,这才俯身看着她,无奈地说:“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猜得出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沈岁宁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仰头看着他:“那关于他,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至此,顾衍终于确认,贺朝应该是将之前的事都告诉了沈岁宁。
他往前走了一步,离她更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笑说:“宁宁,你想我说什么呢?嗯?”
他的泰然自若让沈岁宁的心底有些发凉,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贺朝那番话的真实度。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五年前,她站在街头试图找到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只能想到秦屿这么一个和他有联系的人时,她发觉自己对他的了解是那样少。
而如今,那种感觉更加深刻。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她问,“你之前,用手段逼迫校方让方靖退学,还让北城的学校不再接收他。你还……”
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烫,深吸了口气,才能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你还动用权势,打压贺朝家的生意,逼他离开学校,不再跟我联系。”
“这些……都是真的吗?”
顾衍原本还温和的神色沉下来,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低声说:“如果我说不是真的,你会相信吗?”
她要的不是他这样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反问,她要的是他坚决的否定。沈岁宁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顾衍垂眸,看了眼自己空荡的掌心,再看沈岁宁充满质疑的目光,抿着唇,一言未发。
他的沉默让沈岁宁的心愈沉。她往后退了一步,抵着玄关柜,扬唇笑了笑:“所以……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真的做了那些事。”
两人进门时都没去开屋里的大灯,只有门廊的感应灯亮着,不甚明亮,却刚好够他看清她眼里的情绪——
嘲讽、难以置信、受伤……
还有什么呢?
顾衍分辨不清了。
光是那一丝丝的嘲讽,就足以刺痛他。
所以,在知道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后,开始害怕他,觉得他恶心了吗?
可是怎么办呢?
他已经做过了。
顾衍垂眸看着她,笑了笑。再次走近,将人堵在玄关柜前,盯着她的眼睛,伸手碰上她的脖颈,嗓音沉凉:“嗯,他说的都是真的,都是我做的。”
“我让学校开除了你的同学,让他无法继续在北城上学。我还动用权势,打压了你那个阴魂不散的异性朋友家里的生意,逼他离开,威胁他不许再和你联系。这些,都是我做的。”他说,“所以,宁宁,你要因为他们来和我算帐,替他们讨回公道吗?”
这一次,沈岁宁没再躲避他的动作。脖颈上的手明明只是轻轻贴在那里,她却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像是被他扼住了,连喘息都变得艰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只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笑着,缓声重复她的话,“好一个朋友。”
“伤害过你的也叫朋友?”
“你其他的异性朋友难道也会往你的书包里塞小零食,将自己记得狗爬一样的笔记给你,美其名曰补偿吗?”
“你其他的异性朋友难道也会像苍蝇一样围着你打转,缠着你,不停给你发消息吗?”
贴在她脖颈的手蹭了蹭,顾衍骤然俯身,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宁宁,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
“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了你却一点都不计较,我很小心眼,很斤斤计较,我接受不了别人伤害你,也接受不了别人觊觎你。”
那些原本不确定的,在此刻都有了明晰的答案,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沈岁宁自嘲地笑笑:“所以,哥哥在那时就已经动心了吗?”
“明明早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却可以继续装出好兄长的模样。”
“明明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却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明明早就动心了,却不敢在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承认你也喜欢我,还执意要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