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遥见黎因一直望着自己身后,忽地意识到不对。他缓缓扭头,被红色夕阳浸透的闵珂,如今脸颊通红,就差没冒烟。
“靠。”江世遥小声地骂了一句,“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工具。”
黎因无奈道:“我刚刚让你别说了,你听了吗?”
江世遥:“你跟我说他回来了,我肯定立马消音,现在好了,变成你俩爱情的玩具了。”
闵珂默默回到黎因身旁的位置,开始下菜,或许仍未从刚才得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一盘土豆下去,溅起不少红汤,他第一时间放下盘子,对黎因道:“没烫到你吧?”
等黎因摇头,他松了口气,又对江世遥说:“你呢?”
江世遥早在汤汁溅起来前避得老远,闻言酸溜溜道:“原来你还记得这桌上有第三个人啊。”
黎因目光就盯在闵珂手上:“不烫吗?”
闵珂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溅了不少红油点,他随意用纸巾粗暴地擦了几下:“没事。”
黎因把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微微泛红的手背,立即起身进了店里,不多时便捧着一杯冰出来,拿起块冰,敷在那些烫红的小点上。
天气很冷,黎因的手被冰冻红了。
闵珂试图把手抽出来:“好了,不冷吗?”
黎因看了他一眼,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就让闵珂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叫人处理自己的烫伤。
直到冰块些许融化,黎因才说:“平日看别人伤情在行,自己身上的就粗心大意,等你工作没那么忙,跟我去医院做趟全身体检。”
闵珂抓着黎因被冻红的手,想往自己衣服里放,被黎因轻轻拍开,说:“听到没有。”
闵珂茫茫然抬起眼:“我身体挺好的。”
黎因:“止痛药当糖吃,这叫挺好?”
江世遥坐在桌对面,也不嫌这对情侣秀恩爱影响自己胃口了:“黎因说得没错,身体才是本钱,你现在还年轻,等像我们一样过了二十五就知道了,男人一过二十五,就是四十。”
黎因忍不住翻了江世遥一个白眼:“你才四十。”
闵珂严肃地想了想,认真道:“我会努力保持状态。”
黎因莫名想起侗县医院附近的宾馆,以及那个破掉的套:“倒也不用这么努力。”
三人说说笑笑,就着火锅喝了点啤酒,夕阳沉下,夜色四起,江世遥喝得有些醉了,黎因本来还要送人回家,却被江世遥摆摆手,拒了:“跟你的小男友回去吧。”
说完,他又用拳头锤了锤闵珂胸膛:“好好对我兄弟,他是真喜欢你,别再让他伤心了。”
闵珂认真颔首:“我知道。”
北城的夜生活远比白石镇与侗县丰富,华灯初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亮整个上空。
三人沿着街边行走,黎因拦下一辆计程车。等把江世遥送到车上,黎因才松了口气,对闵珂说:“回家吧。”
街边的灯盏盏亮起,沿着公路坡道一路上行。
闵珂闻言微怔,他伸手握住黎因的小指,直到感觉自己的手被黎因温热的掌心完全包住,才轻声道:“我们回家。”
同居的生活跟以前相比,没有太多变化,从前他们就不如何争吵,六年过去,这点好像依然没有太多变化。
闵珂被调回北城总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退出前线,如黎因所愿,可以好好调养身体。
一次难得的周末,黎因把闵珂带回了自己家,见了父母。
倒没有打算立刻出柜,黎因准备细水长流,徐徐图之,迫不及待要把人带回家,只是因为想让人看一样东西。
那天他在那份蓝色文件袋中,除了调令与照片,还看到了在斐达雪山上,他留给闵珂的那一份荼罗珂命名文件。
本该皱巴巴的纸张,像被人珍惜地捋了千万遍,压得平整,与其他一样重要的事物放到一起。
从那时,黎因就有了带闵珂回家的想法。
他们到家时,正是傍晚,天空一片粉紫色,棕色的长椅卧在晚霞余晖中,那是他们初吻发生的地方。
黎因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一片花圃中蹲下身,届时初春将至,黎因精心打理的花园亦有了隐隐盛开之意。
一地绿意中,他扭头冲闵珂招手:“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