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米兰·休汀的理论课顺利展开,每天座无虚席。
而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奥斯卡忽然怅然发现——原来他和米兰之间的距离,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大。
“历史上以阿蒙为主舞台发生的三次战役中,规模最大的就是十五年前的第三次阿蒙守卫战。”
金发Omega斜靠在讲台旁边,阿蒙的教室没有阳光,只有顶灯散射的白光,窗外是黑沉沉的永夜。
“第三次阿蒙守卫战持续三年,参战兵力将近四十万,死伤超过五分之四,阿蒙大部分地区在战后被夷为平地,平民伤亡惨重,活下来的也流离失所。
“参加过当年战争并且存活下来的军人很多都患上了严重的心理障碍,选择退役离开军队,这是一场对整个帝国打击都非常大的战役。”
奥斯卡收回心神,听讲台上的Omega娓娓道来。
第三次阿蒙守卫战开始的时候他才四五岁,什么都不懂,关于这场战争的事是在战争结束后才从父母和各种媒体报道中得知的。
但因为战争胜利了,战后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大肆宣扬的是当时还不是元帅的沈清崖的英雄事迹,听得奥斯卡心驰神往,从此以后坚定了以后要参军的信念。
很少有人提,这场战争的经过是多么的残酷,死伤又是多么的惨重。
金发Omega继续说:“我上的是实战理论课,不需要大家去讨论评判史实,所以我只说我们从第三次阿蒙守卫战里吸取到的教训,以方便下次如果再有类似的大规模污染物侵略情况,我们能更好地守卫阿蒙。”
米兰·休汀转过身,拿起一支马克笔,在白板上画起了战略概览图。
“首先是东海岸线——我们东四十九战区就在这条线上——易攻难守,一旦被海上降临的污染物冲破,内陆接连8-10个战区五天内就会失守。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奥斯卡皱眉思考,抬首间却见太子殿下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来了。
恰好他后排还有个位置,秦曜便走过来坐下。
没人回答,Omega就自己继续说下去:“强守,拖,等增员。我知道你们是整个阿蒙能力最强的部队,但守卫战一旦打响,最重要的是‘守卫’两个字。这种时候,就用最笨的方法,能多守一天是一天,能多护住平民一刻是一刻。”
有战斗热血分子不赞同Omega的这一理论,待要跟他辩论,Omega只虚虚扫过他一眼,就又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从现在的观察结果来看,污染物会进化和迭代。所以不能完全以曾经的眼光去看待他们,敌袭时要随机应变,别被污染物耍得团团转。”
“……污染物哪有那个智力把人‘耍得团团转啊’?”有人有异议。
“曾经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谨慎谨慎再谨慎,以大部队存活为第一要义,才应该是接下来守卫阿蒙的根本。”
满堂唏嘘感慨。
这些东四十九战区的驻边军或多或少都有过击退敌袭的光辉时刻,更何况驻边这么多年,虽人员有折损,但没有哪次不是顺利击退前来进攻的污染物的,因此他们实在很难苟同Omega这套怂之又怂的理论。
金发Omega不理会大家的反应:“还有最后一点。”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后排秦曜的脸上扫过,二人对视了一瞬间,Omega笑了笑,继续若无其事道,“关键时刻,生死关头,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你的直觉会救你。
“——就这么多了,祝大家永远不会遇到生死关头的两难抉择。”
步千秋给人的初印象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乍看很不靠谱,接触得多了才发现,她是个难得有军事天赋的将才。
于是秦曜将东四十九战区的军士分为了两队,一队自己带,另一队交给步千秋,后者表示绝对不辱使命。
仿佛东四十九区的将领不是她,而是太子殿下。
沈清崖删除了希尔因和褚晏发来的密函,一直没有给他的学生们回信。
秦曜说:“皇室跟军部那些酒囊饭袋还没本事监视我们,我的安保级别是整个军部最高的——超过温礼。”
“谨慎一点,总没错。”沈清崖望着阿蒙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现在全国没有任何关于陛下驾崩的风声,如果希尔因和褚晏的结论是真的话,那他们在直到消息公布之前的这段时间内,估计会想办法除掉你哦。”
秦曜不置可否,半晌,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对我的敬称怎么没了?”
“……殿下这么需要被小人尊敬么?是小人僭越了。”
其实沈清崖听秦曜这么说,也是意识到自己被太子殿下的奸计带沟里了。
人与人之间相处方式不同,曾经秦曜用对待“忽然冒出来的小贵族家庭Omega米兰·休汀”的方式对待他,他也会下意识地去扮演米兰·休汀。
然而当秦曜引导性地用回上辈子对“沈大元帅”的态度,每每人一放松下来,又或者心思在别的更重要的事情上时,沈清崖也会被带回到上辈子熟悉的相处模式中。
秦曜没回话,低头在终端上敲了一行字,发送出去。
【破解军部系统还要多久?尽快。】
终端两秒后亮了亮,收到了一封匿名回复:【一周之内。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