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之中白光退散之时,谢望舒手中多了一截金色的光。
就像他淡色眸底流淌着的浅淡金色。
谢蓬莱看着他的变化,沉默片刻之后道:“运气不错。”
没死,运气不错。
谢蓬莱没开玩笑,他真的以为谢望舒有可能会死。
谢望舒垂眸看着掌心的一截金光,没回谢蓬莱的话,心底也提不起一点情绪。
他试着提起唇角笑了一下,结果发现谢蓬莱以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好丑。”
谢望舒:“……”他不笑了。
谢蓬莱好像情绪不高,办完事了就赶人:“好了,你回去吧,吾还有事要办。”
谢望舒颔首,行了礼之后转身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
谢蓬莱看着那一袭远去的红衣,一言未发,转身进了蓬莱居。
他哪来的事?只是不想见人。
或许是这么多年没再见过红尘,谢蓬莱想,有些时候他会不会也有些偏颇?以至于方才谢望舒在他面前剜尽红尘的时候,他想起故人,竟还有些不忍?
他终究不是真仙。
谢蓬莱想,或许他也该剥一剥自己身上的红尘气了。
白衣翩跹,雪剑凛冽,仙人踏风去,万里不留尘。
太华山脉之中有一处禁地,唯有掌门谢蓬莱及其弟子得以进入。
名为掩心台。
掩心台,掩心埋意,离尽前尘。
葬七情,除六欲。
……
谢望舒被谢蓬莱赶下山后在天上飞了很久,他记得自己剜红鸾是要给柳归鸿炼剑,可他想不起来……
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红鸾,给柳归鸿炼这把剑?
掌心的红鸾情脉还一点一点的鼓动着,就像一颗在他掌心跳动的、滚烫的心脏。
适合炼剑的天材地宝他手里有很多,为何他偏偏选择了自己的红鸾?
这可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
他实在想不通,越想越头痛,索性就不再多想,反正先前他这么决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要照做就行了。
于是红袖翻飞,谢望舒从袖里乾坤中翻出来他先前炼好的灵剑雏形,两指合拢,将手中还在鼓动的金光拍在灵剑的剑柄上。
成了一点被人握在掌心的、金色的泪。
于是自乾坤山门外,金光乍起,凤唳长空,响彻整个太华山脉。
紫叶桃林之中,玄衣青年骤然回首,玄铁剑陡然出鞘,踏剑升入长空。
云雾呼啸着从柳归鸿耳畔掠过,尖锐到耳膜都发痛,可他似乎失去了知觉一般甚至飞得更快更急,直入九霄云上。
想见他,柳归鸿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想见他。
好想见他。
他们分别了整整一个夏天,甚至没来得及道一声别。
要去见他,告诉他,自己就是喜欢他,不需要原因的喜欢他。
只因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