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人不是叶城也不要紧,让叶琮新代为传话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这么想着,收拢了心绪,调整了语气与说辞:“我今天受到的消息,他去的地方发生了泥石流,和他一起的,宿桦年,你还记得吧?”
叶琮新愣了愣,他的确记得这个人。
即便从那之后琮鄞再未接纳过他,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接受那样形同陌路的结局,像是阴暗的爬虫,躲在暗处不断窥伺着琮鄞的人生。
当宿桦年出现并成为琮鄞身边重要的人之一的时候,他嫉妒的要每天都不断叮嘱自己,才能够勉强保持住理智。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呢?为什么能够毫无顾忌地缠在琮鄞身边的人不能是他呢?
好在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宿桦年最终因为自己的愚蠢离开了琮鄞。
可如今,为什么他又能和琮鄞出现在一个地方?难道琮鄞原谅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也有可能?
“这会儿一直挂在热搜上,说是性命垂危。”薛怀臻顿了顿,声音中尽显担忧,“我现在完全联系不上他。”
叶琮鄞和宿桦年一起遇难,宿桦年重伤性命垂危,两条消息组合起来,宛若一记重磅炸弹狠狠地锤在心头,让叶琮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听见自己艰涩的嗓音:“我知道了。”
薛怀臻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言,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随后将将叶琮鄞现在所在的地址发了过去。
他向来不喜欢叶琮鄞为了采风一次又一次的去远行,然后在他看不见碰不到的地方弄得伤痕累累,他相信,叶琮新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与叶琮新或许无法干扰叶琮鄞的决定,但叶城……一定可以。
毕竟琮鄞一直都是那样眷念亲情的人。
叶琮新呆呆立在原地,理智渐渐回笼,多年在商场上浮沉的大脑开始发挥作用。
虽然薛家和叶家毗邻,但自从薛怀臻成年后,便搬离了这片区域,因此他和对方的接触并不多。
不过有一点,叶琮新却是清楚的。
薛怀臻对叶琮鄞的关注绝不会比他少上半分,倘若琮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薛怀臻绝无法保持这样的冷静,甚至还能来同父亲通风报信。
既然琮鄞并无大碍,那么这通话的目的便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借叶城的手将琮鄞逼回来。
叶琮新皱眉,可是为什么?
琮鄞过去也没少出去采风,最久的时候,甚至大半年都没有回来过,在那些时间里,也没少发生过各种险而又险的意外,为什么这次,薛怀臻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将琮鄞逼回来?
他受到什么刺激了?琮鄞离家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叶琮新猜不到。
“少爷,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先吃饭吗?”
苍老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放下了手,将手机往自己身后藏。
叶琮新面不改色,与往常没有半分差异,微笑着回答:“不着急,父亲和医生还没谈完,再等等。”
吴叔了然地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吴叔。”叶琮新叫住了衰老的管家,“前几天太忙了,忘了告诉您,父亲生病这件事,请您务必不要告诉琮鄞。”
管家面露惊诧:“少爷?”
“他们之前吵得那样凶,还是让彼此多冷静一段时间的好。”
虚假的笑容无法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叶琮新藏在身后的手不断收紧,手机的棱角硌着手心,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父亲精神不济,年前的体检报告显示状态也不甚良好,万一再次吵起来,我怕他受不了。”
吴管家迟缓地点点头,琮新少爷说的头头是道,但他却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可若是非要他去说什么违和,他又说不出来。
总归是这是叶家的家事,轮不到他一个管家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