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将双手搭在一起,右手指尖捏着左手尾指上的素戒慢悠悠地转着圈。
她虽一身严肃古板的制服,头发也规矩整齐地盘在脑后,给人一股冷艳疏离感,然而此时的她白皙腮帮却鼓动得很快,吃得很香。
碗里还有一个虾饺呢,水润的眼睛就已盯向前面的金黄烧卖。
那股鲜活的灵动,无端地叫人心里软绵不已。
算算年龄,今年她也才二十出头,正是一个女孩子娇俏的年纪,不该活得像之前几次遇见时的那般老成稳重。
他伸手,将她盯着的那笼烧卖端到她面前,将已经吃完的水晶虾饺挪开。
孟南枝停下咀嚼,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后知后觉自己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姿态不太雅观,像几年没干过饭似的。
可她来港城之后,真的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能好好吃上一顿热饭。
太好吃了,没忍住。
还有那笼虾饺,她居然一不留神就给干完了,都没给人留一个,太小气了太小气了!
她忙道了声谢,看了眼桌面,拿起一双新筷子,夹了两个烧卖放进他那干干净净的白瓷碗里,“霍先生,您……”微凉的目光投了过来,孟南枝果断改口,“你再不吃就要被我吃完了。”
烧卖放下,她拿起自己的筷子,却不见对面的人有动作,孟南枝一时间又顿住。
糟了,她好像逾矩了。
不能因为人家请吃饭就蹬鼻子上脸啊。他们这种叫什么呢,顶多就是人霍先生大半夜饿了,而她也饿了,被顺带捎上来陪吃饭的饭搭子而已。
要放平时,别说一起吃饭,他这种级别的人就是碰见都难。
你真是大意了孟南枝。
“不好意思霍先生。”孟南枝果断伸手要去端他面前的那个放着两个金黄烧卖的白瓷碗,打算喊服务员再换一个新的。
手刚伸过去,一截温热挡住她,是霍锦西伸出的手,两指浅浅地挡了一下,而后伸手拿起象牙筷子,“我尝尝。”
孟南枝快速收回手,盯着他吃了一个烧卖,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剩下的。
因着这一遭,每次要吃下一道餐点之前,孟南枝都会拿起公筷夹了一份给对面,而后自己才开吃。
一顿饭吃饱饱,所剩不多,达不到打包的地步就没打包。
吃得有点撑,孟南枝抬手揉了揉肚子,真舒服呀。
上的茶点别看多,但大部分都是她在吃,霍先生只尝了点粥,吃了她夹给的那几份之后就不吃了。
一个大男人吃得这么少……她又有当时那种不着边际的猜想了,难不成他是喝露水长大的?
难怪那时候在道歉宴上他根本都不吃,可晚上在游艇上抓着她胳膊的劲又那么大,她挣都挣不脱。
孟南枝瞥过去一眼,这会儿的霍先生跟游艇上的冷硬强势不同,恢复了他一贯的斯文有礼、温雅绅士。
她请他喝水也不会因为身份不对等而瞧不起人,接了那平平无奇的矿泉水,还请她吃夜宵。
他当真是四九城人人皆颂的那位谦谦君子。
要是问他几个问题,他应该也会为她解答的吧?
也不是什么隐私、机密问题,虽然有点无耻,但要是不问的话,错过最佳机会了等二少发飙起来,吃苦的还是自己呀。
孟南枝正头脑风暴中,对面忽地投来一道浅冷目光,低缓磁性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想问什么?”
她话就出去了:“霍先生,今晚二少这件事,贺大少爷会插手吗?”
哎呀,她可真是个敬业的保镖啊。
不涨工资都说不过去了!
霍锦西反问:“你希望他插手吗?”
孟南枝拿不准他的态度,沉默了一下。
见她不说话,霍锦西挑眉,说:“只要潘家能拿出个不错的态度来,镇禹这边不会过多去干涉别人家的家事。”
“什么叫不错的态度?”孟南枝开始试探,“是经济上的赔偿呢,还是明辨事理的大义灭亲?”
霍锦西往后靠在卡座椅背上,漆黑的眼眸落在对姑娘的眼睛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浅浅一笑,说:“所以,潘家要给某些人兜底,只打算给镇禹赔点儿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