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遗憾。
但在此时,他们却如此轻易就做到了。
——雪满白头,白首到老。
可正是这雪满白头,却叫南枝忽然心生难过。
因为她知道,她和他,也就只到得了这样了。
冰冰凉凉的雪花飘落在脸颊上,长长的睫羽颤了颤,孟南枝倏地回神,快速压下悲伤春秋的情绪,而后“嘭”地撑开黑伞,高高举起来走过去,挡在霍锦西的头顶。
“老板,回去吧,雪下得大了。”
霍锦西从漫天大雪里收回视线,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伞柄,微凉的指尖从她暖乎乎的手背上滑过,嗓音低醇:“我来。”
孟南枝指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抬手去碰一碰他的手,转而要去脱掉身上的大衣,霍锦西皱了下眉头,抬手压住她的手,“做什么?”
孟南枝认真说:“你穿得很少,会冷感冒的。”
“穿着,没感觉到冷。”霍锦西说,压着她的手往下放回去,身体也跟着靠近了一步。
一把黑伞遮住两个人,伞外是鹅毛般的大雪成片成片飘落,伞内是一个寂寥昏暗的世界。
孟南枝垂着眼帘,手腕微微使力,要从他微凉的手里挣脱,却不妨他干脆反手一握,她整个掌心便嵌进他的手心里。
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死死地按压住,即便不知道那是什么,可也叫她惶惶不安。
“那就回去吧。”他终于开口。
孟南枝忙不迭地点了下头,想要顺势将手给收回来,然而他却不再放开,迈步从她面前绕过,转了个弯,拉着她往回走去。
不知何时,街道已经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他撑着黑伞,拉着她走向来时的路。
回到车上时孟南枝即便穿得再厚都已经感觉到一丝寒意了。
车厢里暖气如春,她将外套脱下来,这回霍锦西倒是没压着她的手了,只是侧首,安静地看着她。
却不想她脱了之后,转而将大衣盖在他身上,整理衣角时,他再次将她的手拉住。
孟南枝终于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他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手里握得却是不容置喙。
孟南枝收回视线,安静地坐直了身体。
左手却隐藏在黑暗里、衣角之下。
雪天路滑,车辆行驶得极为缓慢,初雪堵车更是严重,堪比上下班高峰期。
黑色轿车堵在路上已经近半个小时没挪动一下了。
“先生……”平叔从驾驶位转头往后看,“要不不回西园了,太远了,这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
孟南枝指尖不由得收紧,面色却不显,依旧是那副冷静模样,只是在平叔问完这句话时,也跟着转头往左边看去。
霍锦西侧首看了眼车窗外,说:“那就去知夏酒店。”
孟南枝瞳孔瞬间就收缩了,而后手往后使力,想要从那已经暖和的手心里挣脱出来,但在平叔还看着的目光下,不敢有大动作。
“好咧。”平叔了然,转回头,方向盘一打,叉出主干道,转向了右转道。
堵成长河的车流消失在后视镜里,风雪簌簌飘落在车窗外。
霍锦西慢条斯理地抓住她快要挣脱的手,一寸一寸重新握住,眼尾微微一挑,轻笑了下。
他温声解释:“知夏酒店是霍总名下产业,之前南郊有项目,为了方便,顶楼被买下来改装过。”
孟南枝心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有些尴尬。
为一句话就想歪的自己。
霍锦西单手支起下颌,定定地看着她,“南枝想到哪里去了?”
孟南枝:“……”
眼尾余光见平叔也好奇地从后视镜看了回来,脸上温度更是上升了一个度。
支吾了一声:“没,我以为先生不会去住酒店。”
平叔理解地笑了笑,插话:“那儿虽然是酒店,不过顶层早就改成了大平层公寓了,有段时间那都快成先生另一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