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饶有兴味看她许久:“心里话?”
姜令檀猛一阵点头,亮晶晶的一双兔眼黑白分明,一副绝对不会骗人的模样:“全都是肺腑之言。”
谢珩虽然不信她花言巧语的鬼话,但心里却是十分受用,抬手轻轻在她眉心间揉了揉,无奈叹了口气:“孤暂且信你一回。”
姜令檀听了终于松口气,伸出手小心握住他受伤的掌心,不敢用力:“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墙。”
“若有下回,臣女希望殿下不要再以身犯险。”
“不值当的。”
谢珩面色不变,心却沉了沉:“莫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姜令檀掌心微微一颤,小声争辩。
这一刹那,谢珩目光忽然冰冷朝她重重压下:“如何不值得,这天底下除孤以外,谁也别妄想欺负你,折辱你。”
“对你来说什么叫以身犯险,什么才觉得值当呢?”他一张俊逸的脸绷得冷戾。
姜令檀咬住唇,被他突然变得森冷的语气吓到,整个人一抖,眼中尽是茫然。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才惹得他这般生气。
他身份尊贵是朝臣期许以众望的储君,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更别说她甚有自知之明,从不认为自己在他心中有那样重要,到了连自身都不顾的程度。
“对臣女而言,殿下受伤就是以身犯险,臣女遇险有暗卫相救,殿下金尊玉贵就是不值当。”
谢珩略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拂过她面颊,冷肃的嗓音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善善果然是好一张伶牙俐齿,总能换着法子气人。”
姜令檀心跳剧烈一跳,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道:“臣女不敢。”
谢珩冷笑:“孤看你敢得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令檀哪里还有胆子反驳,她下意识咬了一下唇,双手掌心攥紧了大氅,一副委屈又倔强的模样。
谢珩垂眸,皱了一下眉。
感觉自己真要计较起来,他根本就计较不完,给她那样珍贵的‘莹玉’她能赏给丫鬟,为了陆听澜回玉京不被寿安暗害,她就胡说八道用好话哄他,也要替人求一道他亲口承诺的保命符。
原本他留吉喜一命,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至于陆听澜那边,就算他不出面应淮序也定不会放任寿安肆无忌惮下去。
她操心的事那么多,唯独就忘了他。
谢珩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凤眸敛着冷色深不见底。
姜令檀缩在大氅下偷偷打量他,良久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谢珩瞥她一眼。
姜令檀掌心发凉紧紧握住他的指尖,想到他身上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痕没忍住鼻子一酸,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殿下,受伤很痛。”
“以后都万事小心不受伤好不好,因为臣女也希望您事事无恙啊。”
谢珩眼中有来不及收起的错愕,他没料到她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善善。”
“你让孤拿你如何是好。”
谢珩急喘一声,伸手从后边紧紧搂住她。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仿佛在微微颤抖,一想克制得很好的情绪,满到几欲要从他平和的眸底溢出来,胸膛起伏,更像是盯着猎物的猛兽,随时能把她吃掉。
“孤,后悔了。”他滚烫鼻息擦过她耳廓,声音又哑又沉。
姜令檀眼中有不解,望着他:“啊?”
谢珩却难得没有看她的眼睛,俊秀的眉目间染上一层浓郁的隐忍,薄薄的唇勾出极深的暗影。
他再次开口,声音平平:“善善回到玉京想做什么就做吧,想凑什么热闹都行,万事有孤给你兜底。”
“就算是寿安回来,你若看她不顺眼,让东阁的侍卫把她捆起来打一顿,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举动,宫里不会有人说什么。”
“啊?”姜令檀眨了眨眼睛,神色懵得更加厉害。
“打一顿,寿安?”
她狐疑看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明显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