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歧有一种不知道谁才是器主的感觉。
毕竟现在完全是手中的武器拖着他在做事。
他能做的最多只是在南扶光试图干脆把段北弄死的时候,拽一拽这匹没脱缰但也足够野的疯马,示意她下手不要那么狠——
旧世主的铠甲是双生子,这意味着他们缺一不可,宴歧不觉得以后出现在战场上只有上半身没有裤子,或者只有裤子没有上半身是什么英俊的搭配……
那有些影响他高大伟岸的形象。
以后会不好管辖下属人心的。
于是他开口同手中的武器商量:“差不多得了,这人留着还有用。”
但武器归武器。
武器不幸的是南扶光。
南扶光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若此时此刻谢从或者宴几安在旁边可能会愉悦的笑出声,然后告诉他:你看看,得意什么?谁来都一样。
在南扶光第二次把段北拎起来准备把他泡进旁边的护城河里的时候,段北受不了了,天边再一次出现了一个残破的棋局,他以撕裂自己腿部作为代价躲进了棋局里——
拎着那一条鲜血淋漓的断腿,南扶光重新化作人形站在了宴歧的身边,像是扔什么脏东西似的,扔掉了那条断腿。
断尾求生这种低等生物做出来的举动,同被泡进护城河里同样不符合「翠鸟之巢」的指挥使……
但如果今天他硬刚,他一定会死。
南扶光会杀了他。
南扶光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唇边溢出来的血。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器与器主的契合是被要求完完全全高度一致的,他们可以在生活中吵架甚至可以动手……
但是当南扶光作为武器的时候,她不应该变成把器主当狗溜的牵引绳。
当器主觉得一个敌人能活,作为武器的她一心想要把对方大卸八块,结果就会是像现在这样——
她摇晃了下几乎站不住,在宴歧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的时候,唉声叹气的说:“下次别这样了。”
他劝完,发现身边的人没声音。
一转头,看见她的双眼是红的。
宴歧愣了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伸手在南扶光那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跟前晃了晃手,刚想再说些什么,手却被她以一种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力道推开——
下一刻,眼前红色光芒一闪,宴歧听见了狮子的怒吼。
他眼睁睁看着上一瞬还好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变作了一头狮子,浑身披着淡淡昏黄之月色精粹,周遭的一切噼里啪啦的作响,就好像空气都这月色下模糊,在扩散开的光晕中扭曲。
——旧世主之器,可为万物。
当那头强壮的狮子展开一对鹰似的羽翼,脚下一用力踩碎三片瓦片。瓦片四分五裂的声音中,它一跃而起,追着段北的逃窜的方向去了。
「想回家了哩!」
「这鬼地方,再也不想来了!」
「戏剧节成。成愿者许愿,放诸人离开,要履行此愿。」
狮鹫飞起来的速度比猎鹰更加迅猛。
转瞬追上了逃窜的段北,一爪子结结实实拍在他的胸口,元婴期修士猛吐一大口血,直直往下坠落。
「不可以。」
「大日矿山永远只能是个秘密。」
“哗啦”一声房屋瓦顶被砸的稀碎,与白发的身影同时坠落的还有那浑身笼罩在昏黄光芒下的野兽,它结结实实的踩在奄奄一息的「翠鸟之巢」指挥使身上——
大爪子压在他的胸口。
居高临下的冲它呲开獠牙。
「我还记得回去的路。」
「夏天可以到荷塘摸鱼,秋天可以上山狩猎,冬天就一块儿爬枣树,我记得那大枣很甜,如果没记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