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尧山上,马蹄声嗒嗒作响,两道人影随着坐下骏马一前一后穿过茂林,惊起一地飞鸟。
“吁——”
江砚祈率先勒紧缰绳,骑着翠花在原地打了个圈,笑道:“小子,你这马技不行啊!”
后来的岑乐沂勒马停下,吁了口气才道:“我哪能跟你比啊?我这匹马养在府里,也就在京城各道上玩过,还没走过泥路,跑得自然慢些。”
“谁让你非要此时出来跑马?”江砚祈撸着翠花头上的毛,又吸气道,“不过雨后也有好处,空气清新,闻着一股泥土青草香。”
“可不是么?空气好,我心情也好。”岑乐沂笑眯眯地道,“安王出事,淑贵妃替他求情惹怒了陛下,这母子俩一前一后地挨了罚,我心里舒坦得不得了。你不知道,淑贵妃仗着那狐媚性子,处处挑衅我姑姑,我姑姑又不是喜欢惹事的小心眼,处处忍让;她那儿子也是肖母,屁大点本事没有,到处装大爷,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江砚祈说:“皇后娘娘端庄大气,未出嫁前是京城闺阁女子的典范,出嫁后亦是未曾变过,她说不定从未将淑贵妃放在心上。”
“姑姑肯定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大气,我可不一样,我就是个小心眼子,最爱护短。”岑乐沂下马,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树干上,朝江砚祈挥挥手,“快,咱们把马放在这儿,下去踩水玩。”
“哟,你还挺了解这地方啊?”江砚祈听话地将翠花绑在了树边,又亲昵地与他碰了碰脸,这才跟着岑乐沂转身抄小道去。
“这地方是野山,环境特别好,就是路难走了些,所以平日来的人不多,尤其是雨后,今日来的路上都没瞧见人影。”岑乐沂俯身捡了跟树枝棍探路,继续道,“我听说从山道上下去便是山底,底下有瀑布湖泊,咱们去烤鱼吃。”
“什么料都没带,烤什么鱼,腥不腥啊?”江砚祈嫌弃得不行,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转念又想起了一茬,“不过鱼还是能捞的,捞几条肥的,回去给萧怀川吃。”
“萧怀川?”岑乐沂警惕地转身,质问道,“萧怀川是谁啊?”
江砚祈诧异道:“怀川是萧慎玉的字,你不知道?”
“不止是我不知道,怕是难得有人知道吧?”岑乐沂用树枝戳着雨后的湿土,“大家都以为容王爷没有表字啊,我想除了给他起表字的人和他自己,外人应该都不知道吧?”
江砚祈闻言一愣:什么?萧慎玉的字是个秘密?
那他第一次叫萧慎玉表字的时候……当时他虽然觉得萧慎玉在那一瞬间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只当人家那是单纯地因为这称呼略显亲昵而有些不适应,却不想“怀川”这个表字是个秘密!现在粗略一想,那话本里的确没人这么叫过萧慎玉,他能知道也是因为作者在主角介绍时写了一句而已。
那个时候,萧慎玉那狐狸心里在琢磨什么——江砚祈怎么知道我的表字,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哟我去,又在无意间、大意间被人剥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江砚祈暗自叹了口气。
岑乐沂见他脸色风云变幻的,不禁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知道的?容王爷告诉你的?他不是不接受你吗?你俩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哎哟哟,瞧你这阴阳怪气的,吃味了?”江砚祈敛去思绪,上前揽着他的肩膀转身,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我俩确实感情突飞猛进,但是也不能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觉得没什么的。”
岑乐沂一惊,忙道:“还真做了?做什么了!”
你他娘该不会是脱裤子把人家糟|蹋了吧!
瀑布的声响越发清楚,江砚祈为了让岑乐沂听清,不得不提高声量,朗声道:“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俩互相咬|了彼此,局部肌肤之亲,算不得什么。”
“咬?!”岑乐沂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弯腰,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之后,他才脸粗脖子红地憋出一句——
“玩得好野啊!容王爷那样的人也会做这等羞臊之事?你果然强迫人家了!”
“他那样的人?他就是一表面清纯白莲花,实际是咸鸭蛋变的,诶不是——”江砚祈陡然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给了他一下,“龟孙子往哪儿看呢?他咬我手,我咬他脸,如此而已,端正你那扭曲肮脏的思想,谢谢!”
“哎呀吓死我了!”岑乐沂将难以置信又莫名兴奋的眼神从他下三路的地方移开,拍拍心口道,“容王爷长得跟谪仙似的,哪能做这种事。”
两人穿过小道,又穿过一片野竹林,终于停在了碧湖边。
这片湖没经过精细的打扫,左右两岸还长着一片小型野竹林,将湖的两侧堪堪包裹起来,湖边乱石堆积,其间还长着野草,没有京城游湖时的那些湖泊精致好看,却也别有一番自然生气。
江砚祈踩在石头上,看着脚底下的一片乱石,微微蹙眉,嘴上跟着呵道:“都是男人,别把他说的跟无欲无求的神仙似的,上了榻、入了帐还不知道什么德行。”
“我当然不知道了,你知道不就成了吗?”岑乐沂坏笑,正准备脱鞋袜下湖抓鱼给江砚祈那小情郎补身子,便见江砚祈猛地转身朝后方看去。
那模样好似走夜路时发现身后跟着人,看得他一愣,瞬间后背发凉,惊声道:“我|操|你干嘛啊?”
江砚祈背着他,伸手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他没敢再出声,顶着双发寒的耳朵去听,却只能听见远处的瀑布声。他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看江砚祈的背影,看见了那绷紧的背脊,和逐渐散发出的冷意。他下意识地打了个颤,随着右眼皮冷不丁地一跳,他听见身后湖泊传来鱼儿跳跃而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