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突发奇想,倒不是我忽然秉承天意获得了什么启迪,单纯就是不太愿意相信能有什么鬼玩意儿,可以在无形中把一个初级死宅从温暖的被窝里抓走,强行送人出门旅游。
真要有这种丧心病狂的超凡事件,搞不好第一条怪谈规则就是强制要求中招者每天至少徒步拉练二十公里出去团建社交。那我相信全世界的宅男宅女都要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比起世界疯了,贴心如我自然是情愿牺牲一下,去假设自己身上又出什么邪门幺蛾子的可能性。
就这么见缝插针夸了夸自己,我摸着不存在的良心,想象了一下:
姑且假设我们一行人正常出行,自发来到山里;随后,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我在夜间独处时发生某种变故,遗忘了来时路上的经历,并且可能在那种状态下选择了独自出行,和其他人意外走散。
那么当我醒来时,因为部分记忆的缺失,确实也会产生自己突兀“瞬移”的错觉。
只是让我有些想不通的是,如果这种假设成立,我的伙计们怎么还没搜救过来。这一趟不说别人,徐佑和掮客两位长辈是多半不会缺席的。
从我鞋底此时的磨损情况来看,我失联又失忆肯定不止一天半天,足够他们反应过来了。总不能大家都失忆了在懵圈吧。
想想林子里可能正散落分布着一群蚊香眼晕晕乎乎的张家人,我乱走他们也乱走,死活就是碰不上。尽管这只是我没来由的无厘头编排,画面还是多少有些搞笑。
另一个让我没想明白的事情是,我虽然嗓子干渴,但还远没有到极限。
而且我能感到,自己目前没有明显的饥饿感,身体状况还算强健。如果我在林子里已经流浪有数日,那现在应该早就有气无力蔫了才对。
当然,事无绝对。也许我就是在求生的本事上也很有天赋,一发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愣是在失忆的游荡中把自己好吃好喝照顾好了呢?
想到捕食饮水的基本生存问题,我心头微微一沉,暂且放下一肚子疑问猜想,捏着锉刀打量了一下。
值得庆幸的是,这山头虽然卖相一般,四处隐约的虫鸣鸟叫还是很热闹的,暂且不会缺乏食物来源。
可麻烦的是,事发突然,我身上没有带盐。在后村的废墟中也没找到食盐作补给。
这玩意儿还是很重要的,连续个三五天不摄入,人可能只是轻微恶心不适。但再往下拖,顶多不过十天,就可能出现呕吐乏力和视力模糊。甚至因为低钠引起神经系统方面的紊乱,严重可能诱发呼吸衰竭而死。
眼下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在搞清谜团前,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等不到救援,也走不出这座大山和这片后村废墟。
想想天无绝人之路,再不济,林子的土窝里也能抓些青蛙、田鼠、无毒蛇之类的,不考虑寄生虫的话,通过饮用生血也可以补充一些盐分。短时间内不会有昏沉反酸、四肢无力的风险。
我镇定下来,没有轻易放弃,想了想蹲下在地上捏了些泥土,放在嘴里尝了尝。
好消息,咸的,微微发涩有些扎嘴。
“得,这下可是字面意思的吃土为生了。”
自嘲地调侃了一句,我失笑,快走几步,在林子里找了些看起来较为茂盛的草窝,借着小锉刀就开始费劲刨土。
既然土里微微发咸发苦,那在这荒山碱地里,多少能刨出些含盐量高的树根和植物块茎来。
我也不贪心,挑了些我大概认识的碱蒿子、鹅肠草、爆麻叶之类的。
这都是农村常见猪草,平日里漫山遍野非常常见,荒地或河岸边也能找到。
在这儿能一并集齐,数量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村的旧居民为了养家畜曾经成片种植过,如今时隔多年野化成了杂草。
很快,我择了一堆能入口的根茎和嫩芽嫩叶,脱了上衣裹好打包。
还别说,要不是当下情况未明,就这么挖挖野菜打打牙祭,春风拂面,其实还挺有野游的乐趣。没记错的话,好像鹅肠草捣烂加甜酒煎服,还有个能治痈疽的民间说法。
我抱着这一摞,多少还有点惋惜此时的“不合时宜”,长叹一口气,心说今天先这么对付对付吧,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寻路上。最好呢,就是我尽早和伙计们汇合。
如果事情到了最麻烦的地步,真就只有我一个人流落千里之外,那我就得早做打算,看能不能自己找到出山的路,寻到前村所在,跟邱家村的老乡们求援。
反正不管是好是坏,也不管那引我这趟掉坑的奇怪骨头是不是属于牛马,索性我是得老老实实当一阵牛马啃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