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神使鬼差晃过年子青那张畸变的诡异脸庞,晃了晃脑袋,把这光景给挥散掉。
“如果一个陌生的可疑玩意儿来骗你,你或许能保持一丝最后的清明。”
我道,死死看着雷子哥,“那如果你面对自己呢?你会相信自己的手、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吗?”
雷子哥缓缓长大了嘴,呆呆看我,也打了个哆嗦,骂了声草。
“雾气里有他们无意中遗失的一部分,是他们自己在喊自己。”
人体之所以能协调,就是哪怕不经过主观思考,肢体和各种器官自然就会协调运作。
所以人是不需要特意去控制让自己呼吸的,也不需要去特意让自己的心脏跳动起来。人的眼睛往前看,视野就会自动过滤掉自己那突兀的鼻子,通过潜意识把景象进行补全。
当所有人都以“有没有被雾气袭击、有没有被虫卵转化但幸存”作为标准时,一场仿佛雪融冰消般无声无息的转化,早就开始并进行了。
所以,不是夜晚雾气中的声音会变大,只是事发后经过一个漫长的白天,加之气温下降虫卵得以活跃后,那些早就在雾气中的部分终于得到了充分的转化。
于是,一个人在夜晚时,会听到自己的一部分在自然地和自己对话,要和自己汇合。
人会拒绝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吗?
人会斥责说让自己的皮肤独自离开吗?
那当然是不会的。
所以,那些伙计才自己推开门出去,和自己的另一部分汇合,交付了理所当然的信任。
当他们回过头,邀请其他伙计一起出去时,也确实没有恶意。
当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受伤甚至残缺时,他自己正在得以补全,把掉在外面的器官捡起来,关心一下友人,希望对方也完整。这甚至是完全遵循符合了“人”的道德标准,是一种单纯的友善和同情心。
移鼠面对朝拜者的这条规则确实运行得近乎端正,在“人”的定义标准上连道德都涵盖其中。
我缓慢说着,屋子里越来越安静,某种未知的不安和焦躁开始弥漫。
“也就是说……我们早就都是人家嘴里吃进去的肥肉了?”
徐佑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皱眉道:“要统计目前所有人的转化顺序,有些麻烦。很难判断到底下一个是谁。”
“还有一点很重要。”
我道:“既然这么容易中招,绝不能让雾气离开这个小镇扩张出去。”
徐佑似乎是眼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有些古怪道:“说起这个……徒弟,你应该知道,我们这儿和外界已经断联有一个星期了。”
我点头,接着,被一个意外的说法搞懵了。
“怪谈之中确实通讯会失效。也确实有可能把我们预警阻止他人进入的消息扭曲掉,引诱更多人进来。”
但是,徐佑像是冷笑了一下,就道这次却截然不同。
“是有位朋友,故意破坏了我们的基站和信号塔。外面人收到的所有误导信息,全是他一条一条亲手编写了发出去的。”
我的思绪卡在半空中,变成了愕然。
“谁?”
“一位私自闯进我们腹地的老朋友。”徐佑的笑容越来越冷,“他挟持了我们的基站,堵了我们的门,借此打劫走了我们几乎所有的通讯设备,只留了些不通网的让我们可以消遣娱乐。”
我的脑海里嗡了一下。
基站被破坏,所有人都发不了消息。
可是,徐佑当时不是回了我消息吗?是他给我支招怎么整年子青的啊。
不,姑且理解为,也许那也是那个恶徒用徐佑的手机代答的吧。
那么,一个问题就来了。
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在这个过程里,一直有着信号?
而且,这厮不光一边流窜应付什么急事,一边还闲着无聊给我发图片、发语音,还有空给我们家里打电话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