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我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张哥他是中途上车的,说我不带他一段路就把我的脑门拧下来当球踢。这个,这个,大家以前都是过命交情,他又给了点油费。我和兄弟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嘛,就……”
说着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家里是不知道这事儿的,我们也怕担干系啊。所以,您回头记得,别说漏嘴了。”
“……”我看看他,诧异道,“所以哪个张哥?”
表情十分无辜恳切。
两人对视,半晌,那司机站直了,摸摸后脑勺笑了下。“没事,说着玩儿呢。”
我点头也笑笑,让他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十分安然在床上躺平伸懒腰。
东崽咕噜一声,从我的枕头底下钻出来,拱在我腰窝上打滚。
我抬手挡了一下免得它溜到床底下,默默咬后槽牙,心说这杀千刀的张添一,跑都跑了半个月,现在才想起来给我在这儿搞无间道呢。等着我回家添油加醋跟老娘告黑状吧。
但他既然没事,我还是松了口气。索性过年回家吃饭也看不见他人影,随便他继续去哪儿流窜,我不管。
过不了一会儿,跟逛动物园似的,几位熟人也陆续来了。
先进来的是小队长张甲。他这人虽然看着粗陋,但对人对事倒是很庄重,先前说过要给女导游扶灵柩回家,并没有开玩笑。
我看看门外,张甲就轻声道:“小芮有更要紧的事做。”
我想了想:“旅游公司的找到了?”
他点头,说闫默已经根据民宿日用物资的往来找到了那伙人的踪迹。处理那伙人的事由高芮和闫默二人去,他和野猫作为家里长辈则代替高芮先送女导游一段路。高芮那边脚程快,再追上来也是一样的。
只是山谷已经俨然不存,所有罹难者的遗骸都没有找到,此处护送女导游回乡,也只能到她旧屋去寻找一些衣物火化做个衣冠冢,最终还是聊以慰藉活人罢了。
至于导游给我的那个护身符小瓶子,我后来就还归给了高芮,她没有留在手边,说是要一起跟着女导游的衣冠冢葬下。
比起我们两个,高芮倒是十分平静坦然,只说生者要往前走,不要辜负亡者就好。
说完种种后续,张甲坐下来,没吭声给我又削了一整盘果盘。
这次是真的满满当当,我心领他的好意,捧着慢慢吃,就问他,接下来对我怎么安排。
推门进来的闫默失笑:“顾问,谁能安排你?”
过来递给我一个新手机,顺带一箱换洗的衣服,说是回我原来出租屋拿的。
我这病床上躺了半个月了才见到这些,不由错愕,心道这位万能后勤管家怎么也有拖延症,莫非当初那个干活一分钟就要歇息的劲头其实不是演的。
大概我面上神色过于形象好懂,闫默干咳一声低下头来,让我先看手机。
我信手一翻,眼前就亮了。
里面全是照片。
“你的小店,给你原模原样重新造了一家,还在你小区的老地方。”他点点屏幕,划了一页给我看。
“原来的货品库存剩余、台账记录、收银机里还有多少零钞钢镚……这些我问过张甲和其他在你店里排队买东西的伙计,都核对算出来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分差。东西怎么摆的也都按监控复原到位。”
我一个激灵,不得不承认,强迫症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和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