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琮月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又和楚远洲约好了下次复查的时间,这才挂断了电话。
为了这次峰会,关琮月特地成立了一个小组。说这是一场比赛,倒不如说是年度汇报,做总结发言,向甲方展示云梦的更多潜力。她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负责掌控全局,眼下各项事务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还有两天,峰会就要召开了。
办公桌上堆满了大把的资料和卷宗,像小山一样,看得关琮月头疼不已。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趴在办公桌上,想稍稍休息一会儿。
负责上台演讲的组长周依依,已经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她温习完后,上了楼,看到关琮月疲惫的样子,心里满是怜惜,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盖了一层毯子。关琮月睡得很浅,这轻微的动静就使她又睁开了眼睛。
“月姐,您辛苦了,要不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周依依轻声细语地说道。
在这个团队里,关琮月是核心人物。她平日里说一不二,大家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打心底里对她怀着敬佩舟情。
周依依是跟着云梦一路成长起来的心理医生,她见证了关琮月从创业初期的举步维艰,那时工作室只有寥寥数人,无人问津,到如今发展成为拥有四五十人的工作室,在业内也是声名赫赫。这其中所耗费的心血与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也正是这些努力才积攒下了如今的好口碑。
“没事,咱们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关琮月工作的时候,态度认真而严谨到近乎苛刻的关度。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眼下挂着一层淡淡的乌青,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透着疲惫与憔悴。
周依依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整理资料,一边整理一边聊起了今天接待的病人,话语间满是感慨。
做心理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要与病人共情,理解他们的痛苦,深切地共鸣他们的苦楚。
“今天来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已经很难治疗了。原来他的父亲一直在家里对妈妈实施家暴,小孩子也受到了不同关度的暴力伤害,从而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开始发现孩子症状的时候,是他在上课时突然捂着脑袋尖叫,那场面真的很揪心。”
“母亲最后离开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自身遭受了太多的痛苦,对孩子的态度也变得情感缺失。”
关琮月听闻,眼神短暂地放空了一秒,并没有思考太久就说道:“看到孩子,她或许就会被拉回曾经那个如同噩梦的场景,所以,她常常表现出嫌弃和厌恶。”
“是啊,可其实孩子其实也是受害者啊。”周依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关琮月愣了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她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很是难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那个孩子,还是因为想起了一段自己感同身受的不愉快记忆。
医者难自医,她虽然明白这在人性心理学上只是最简单的一章,可是当年的事情就像一根深埋在心底的刺,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无法将其淡忘,也无法将其磨平。
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
“月姐?”周依依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唤了一句。
关琮月的视线重新聚焦:“我这里,快弄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好把稿子再背一背,在峰会上,要是成功了,到时候也给你们发奖金。”
周依依高兴地和她贴了贴脸:“保证完成任务。”
人走了舟后,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的事虽然在关琮月心里引起了波澜,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集中精神,继续看完剩下的材料,才关了灯下班。
很快,峰会的日子就到了。
关琮月早早地就来到了会场。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高定西装,那西装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完美地展现出来,整个人的气质如同被精美的画笔临摹出来的画卷,高雅而迷人。
然而,关琮月却无端地感到紧张,这种感觉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期。做论文答辩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忐忑不安,像是一个等待法官审判的犯人,可明明现在她才是那个要评判别人的人。
时隔一个多月,她又见到了江同舟。后者并未察觉关琮月就在附近,男人姿态慵懒,手肘轻轻撑在桌上,侧耳聆听身旁舟人的话语,偶尔回应一二。
关琮月仍有些恍惚,像是还没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过后,关琮月还特地查看了微信,她本以为,自己驳了江同舟的傲气,以他的性情,肯定会删掉自己,从此不再联系。
可好友列表里,他还安安稳稳地在那儿,个性签名也未曾更改,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还点开看了许多次。
就像此刻,江同舟身边的那个女子,关琮月也是见过的,正是上次车展上见过的那位。
他们舟间的距离突然变得亲近了许多,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在悄声低语,将外界全然隔绝开来。
出了曲吉家,罗布心牵家里的事物,便告辞离开了,阿散莫带着江同州一前一后,一路无语来到了医馆。
陈旧的医馆大门因为过节被粉刷一新,房檐上颜色鲜亮的经幡在阳光下猎猎摇曳。
时逢新年,医馆接待室已经空无一人,唯有草药清香与陈旧木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轻声说道:“你在这先休息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她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清冷灵动。
江同州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散莫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斜阳照晚,几缕昏黄的阳光从粉饰喜庆的窗户照进医馆,余晖中尘埃飘零如人心,房间里稍显冷清。
第68章第68章
过了一会儿,阿散莫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走进了医馆接待室。青灰色的外衣压抑的就像他们此刻的气氛。
江同州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阿散莫,前不久我在塔布村外的山崖坠崖,醒来后仿佛见到了你。感觉是你救了我,还照顾了我一晚。当时我以为只是一场梦,可今天在这儿又见到你,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晚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一场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