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微微干裂的嘴唇张合蠕动,开始念起古老的经文。走廊里,几个同事远远见她走来,边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礼貌的点头问好:“关老师,您忙完了?”
关琮月点点头,“休息一下。”“不,我不会让它止步不前,这些年我一直在为民族药的发展做努力,做铺垫,就是为了让它能更好的被市场接受!”江同州激动地解释道。
关琮月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希望藏药可以带给更多人希望,不光是治病,而是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和成季宇合作的事情,早在几个月前就在沟通了,只是近期我才下定决心,其实,你这次推荐我拍摄纪录片也是我坚定加入他们的一个契机。”
江同州身子微微一颤,神色没落地将目光从关琮月身上移开,自嘲苦笑了一下,“你说我给了你加入他们公司的契机?为什么是他们公司?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做的很好!这我不否认,你在选择坚持你想走的路,而我也有选择的权力不是吗?”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就连当初在布多村说做朋友也是敷衍我吗?”
关琮月无奈摇了摇头,耳畔雨声骤急骤缓,扰乱彼此的心虚,“江同州,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狭隘吗?你知道我不会骗人,之前的事情我早就放下了,也希望你可以重新认识我们的关系。”
关琮月说着,语气缓和又道:“我和成季宇的合作是全新的领域。不会涉及到我之前在你们公司参与的任何一个项目,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你们公司的产品和专利技术不会受到丝毫威胁!”
江同州听完关琮月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原本黯然的双眼,也渐渐重新升起了一丝生机,“也许你说的对,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但是你的决定,确实让我不知所措。”
“我也是忽然决定这样的,毕竟我们都希望民族药发展的更好,不是吗?求同存异,才是一起发展的目标啊!”
江同州微微点了点头,“希望回到江市以后,我们还能够做朋友。”
“当然。”“至于这些红疹,应该是过敏了。”
“过敏?”江同州问道。摄影组的人一路紧随关琮月朝村里走去,有了刚才的教训,每个人都不敢再大意。
整个村子依山而建,传统的藏式房屋修葺错落有致,一条清澈的小河湍急的从村间小路旁绕着村子而过。
沿着小路没走一会儿,就看到莫拉口中所说的一段风化严重的城墙残垣,残垣后修葺的传统藏式白色房屋十分显眼,平阔的石木房顶上四周各立了一个铜制的鳌首,以鳌首为中心向两边缠绕了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经幡。
众人止步房前,就见门前和刚才的莫拉家一样也放了一个白石头堆砌的尼玛堆,每一块尼玛堆上都雕刻着繁复的经咒,尼玛堆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煨桑炉,煨桑炉里还留着没有燃尽的柏树枝。
“这里应该就是村长家了。”听完关琮月的讲解,众人皆噤声不语,轻风徐徐,岁月如梭,经幡猎猎伴随着“哗哗”的江水声,滔滔不绝流淌过这边古老而神圣的土地。
话说两头,兵分两路,一边关琮月带着导演等主要负责人朝村子里走去,沟通遗址选景拍摄的事宜,一边剧务组相关随行人员,开始原地清点整理拍摄需要的装备。
村子不大,进村的水泥路蜿蜒曲折,一排排房舍沿路修葺,基本都是传统的木石结构的藏式碉房,基本上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砌着一两个尼玛堆,每一个尼玛堆的石头上都雕刻着繁复的经咒,偶尔有一两幢水泥石砖修葺的二层小楼跃然而出,一看就是新修葺的。
边走关琮月边提醒众人:“大家不要破坏路边的尼玛堆,不要对尼玛堆和经幡指指点点,不要用手搬动尼玛堆或者取走上面的石块。”
小刘等年纪尚浅的人跟在后面,说说笑笑,对关琮月的话不以为意,关琮月话音刚落,小马就随手拿出手机,对着身边一户人家门前的尼玛堆就要拍照。
关琮月眼明手快走上前去,用手挡住了小马的镜头。“我刚才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小马诧异的看着关琮月,强词夺理道:“关老师,这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了,拍个照能有什么事儿?”
关琮月眉头紧促,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需要尊重别人的信仰和文化习俗。你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刘皱眉,即刻搭话:“关老师,至于这么严肃吗?我们就拍个照什么也没做!”小刘说着满不在乎的瘪了瘪嘴,“多大个事!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着脚还踢了一下尼玛堆边的碎石,“真这么宝贝就该拉条警戒线才对!”
“你!”
“咚——咚——”关琮月说着慢步走上前口扣响了木门上的门环。
不一会儿,木门应声而开。
只见一位头发浓密、身材魁梧、眼神矍铄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他健硕的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藏袍,半搭在肩的藏袍用一条彩色的布腰带紧紧束缚着。
“扎西德勒,您是巴蒂般村的阿古吗?我们是江市来的纪录片摄影组,想再村里拍一些‘巴蒂般’遗址场景和咱们村里的风土人情。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关琮月不疾不徐地用藏族道出来意。
村长目光如炬地打量了一眼众人,点点头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扎西德勒!我昨天已经收到上面的通知会有摄影组到来,说的应该就是你们了吧!?”说着眼中疑惑已经褪去,朝众人行了个礼,又热情地说道:“进屋坐吧!”
随即,众人便和关琮月一起跟着村长进了屋,村长家布置的简单而有特色,四周墙壁上和寻常藏族家庭一样挂着精美的唐卡,围着屋内的火膛,地上铺着绣花精美的藏毯,墙边的橱柜上摆放着各种陶器。
村长请众人围着火膛而坐,随即一个藏族妇女从里屋走出来,为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关琮月点点头,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牦牛角雕莲花的盒子,打开盒盖,露出一片莹润的水绿色药膏。
“你现在体质弱,春天万物复苏,花粉、草粉传播密集,最容易引发季节性过敏呢。”
关琮月回眸对两个工作人员礼貌说道:“他这个过敏不传染。用了药明天就会好很多的。”
“没事没事,只要江总没有大碍就好!”两个工作人员连忙解释道。
“不要太辛苦,注意劳逸结合哦!”另一个员工也随声附和道。
关琮月看着几人脸上公式化的笑容,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成季宇的“特殊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