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序微妙地松了口气。
调酒师敏锐察觉到季序紧绷的姿势松懈不少,大概是从蓄势待发变成了心不在焉的程度,失去危机感的刺激,青年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连提问都忘记回答,他放任身体跌坐在地,有意识地缓慢呼吸,调酒师不得不蹲下来,又一次询问:“你怎么不说话?”
季序抬起头,他的眼睛除了刚才短暂地睁开了几秒钟,其余时刻都是闭着的状态,脸颊还带着干涸的血泪,他刚张开嘴,哇地一下吐出大口混合着细微内脏的血液。
“你——!”
调酒师吓到差点跳起来,刚准备扶他的手顿在半空。
季序用手指满不在乎的抹掉唇角残留,他扔掉眼镜,主动伸手搭在他的掌心,笑着对调酒师说:“我内脏好像受了点伤,你应该开车来了吧?我才刚醒,没有听到越野车声音,否则第一时间就认出你了。希望你能立刻把我送回安全屋,我需要几天静养。”
“安全屋?!”调酒师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整个人非常后悔,怎么没有带担架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现在需要的是医院,病房,还有手术!”
内伤是公认的比骨折外伤还要严重的伤势,危险程度就在于无法用肉眼判断伤势,很可能性命垂危了也看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季序怎么从基地中心逃出来的,但从废墟程度上判断,刺同集团的CEO埋炸弹时显然抱着要摧毁整个人造绿洲的极端想法,季序能跑到阿多尼斯的外围不代表逃掉了爆炸,只不过危险等级没有爆炸中心高而已。
但如果杀死人类的威力是五,那么受到的伤害是十还是百已经无所谓,季序能活着出来,他作为目击者比任何人都惊喜,看到当事人这么不在乎健康,莫名窜起一头无名怒火。
季序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赞同地反驳:“我对自己的身体有认知,手术和静养都太慢了,浪费时间,不是一个好习惯……”他没有发现自己挑错了t重点,每句话都在调酒师崩溃的神经上蹦迪,不过视线缺失也有好处,说着说着,季序察觉到旁边人似乎太安静了。
“?”
他慢慢地停止边吐血边讲话,皱起眉,用手扯了扯调酒师的袖子。
几秒钟过去,身边非常安静,只有越野车得到指令打开车门的响声,以及身边人扶他起来的动作。
季序放下心,他没察觉到问题所在,误以为这就是调酒师的回应,因为眼睛看不见,疼痛又害得他无法理智思考,所以季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他额头滚烫,脸颊烧红,体温热的可怕,受伤的副作用虎视眈眈席卷到他的身上,季序根本没办法冷静的判断形势——比如对身边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躺在候车座上昏昏欲睡,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昏过去,于是想方设法转移注意力。
季序努力说出几句话,调酒师没有回应,倒是行驶的车辆更平稳了几分,他的肺有些疼,没兴趣解释自己不是提醒对方放稳速度,干脆换个思考方向。
水晶球被他放在行李箱里,之前劫狱模拟器里他一直住在单人宿舍,没什么出场机会,这次跑来跑去水晶球未免碍事,若不是这次受伤,估计又要被他忘在脑后。
里面的药剂可以帮助人恢复健康,至于能否像以外枯死的玫瑰那样重获新生,季序没有试过,估计就算无法起死回生也能达到濒死回生的程度,可惜他以前提纯出来的胶囊全都送人了,倒不是反悔,他性格不太在乎利益衡量,再给一次机会还会这么选择……季序这么犹犹豫豫给自己找借口的原因,是他不太想面对曾经为求省事把树洞扔进水晶球的行为,现在报应来了,为了给自己救命,他将面对“疑似要喝仙人掌泡澡水”的心理负担。
后悔,真后悔,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后悔过。
时间就在他追悔莫及中度过,越野车轰鸣着冲进市区里,周围闹哄哄的人声越来越多,季序听不太清人声,问了几句这是哪?但调酒师扶他下车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季序后知后觉不太对劲。
他茫然地咳出几口血,冷静地虚心求教:“不好意思,打扰到你自我封闭了,这里好像不是安全屋。请问我刚才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