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眠很快就回来了,一如出去时那般悄无声息,回到席位后,他支着下巴,神色自若地继续观看着帐中的表演。
不久之后,纳兰月也走了进来。
她慢悠悠地绕过席位,不顾南旗王公在那边拼命冲她挤眉弄眼的表情,路过江楼眠的时候,身形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个小小的纸包便在这一过程中悄无声息地被她丢至后者的身边。
江楼眠拢了拢袖子,不着痕迹地接过了,视线短暂交错的片刻,对她微微弯了下眼眸。
接收到对方安抚的眼神,纳兰月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听着身边父亲的数落,低头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堪堪平复下胸腔中过分剧烈的心跳。
晚宴上,提赫羽不顾众人的反对,干脆利落地同南旗退了那桩两人皆不情愿的结亲,并直言不讳对于漠北王妃的空缺,自己心中已另有人选。
南旗王公喝多了酒,忍不住忿忿道:“可汗,这草原上,还有哪位女子,能比得过我家阿月,论相貌,她可是一等一的好,那骑术射术放在男子间都是佼佼,您凭什么……”
他身边的人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以免他醉意上头说出什么惹恼提赫羽的话来。
听到父亲的话,纳兰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那漠北王心仪的对象,确实比她长得漂亮,就连她都忍不住心动,甚至……还是个男人。
对于漠南王公的这番话,提赫羽只是冷笑不语。
他幽沉的视线穿过人群,直射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青年。
后者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有所觉察似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清透的眼底盛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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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去后,江楼眠跟着提赫羽回到了牙帐。
他坐在桌边,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凉茶,提赫羽则坐在他的对面,眸光晦暗地注视着他。
两人间萦绕着某种诡异的气氛,宛如看似平静的火山表面,其下炽烫的岩浆不安地滚沸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迸发而出。
他盯着眼前的青年。
不得不说,江楼眠倒茶的姿势优雅得堪称赏心悦目。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持着玉制的烟青杯盏,袖口往后滑落,又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指尖微抬,将它朝提赫羽的方向推了推。
见他这般动作,提赫羽挑眉冷笑道:“怎么,不和本王作对了?”
“是啊,我想通了。”
江楼眠低头浅抿了一口自己杯里的茶,徐徐将杯盏放下,望着那人道:“呆在可汗你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
提赫羽盯了他半晌,深邃的眼底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本王不信。”他慢慢道,“这恐怕……又是你同本王周旋的伎俩吧。”
“信不信由你。”
江楼眠摇着杯中淡色的茶水,笑了笑。
他弯起眼眸道:“这茶是我中午泡的,加了漠北特有的青梅花,有醒酒的功效,可汗不妨尝尝?”
提赫羽冷哼一声,举起茶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
看到这一幕,他垂落眼帘,浅啜了半口,随后,目光在那精致的金笼上游离了片刻,开口道:“可汗,我都答应你了,这笼子……应该可以撤下去了吧。”
闻此,提赫羽微微眯起了眼。
“江楼眠,你这张嘴净会说些哄人的花言巧语,本王怎么知道,你的那些话,不是在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