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圭客气作揖。
等出了顾府,就见赵云惜正袖手立在石狮子旁,他神情中顿时带着诸多委屈,却一言不发,由着赵云惜将牵着他的手,缓缓地走回家。
待关上院门,他便绷不住了,低声道:“顾大人说,此番为了磨砺我的心性,特意叫主考官下了我的榜。”
被娘亲搂在怀里,便绷不住的哽咽出声。
赵云惜闻言拍拍他的背,温柔道:“不妨事,我们先回江陵,三年后,再来武昌府。”
张白圭鼻音沉重:“嗯。”
他们没能隔日就回,毕竟还有叶珣和张文明要等出榜。
三日后。
张白圭神色如常地陪着张文明、叶珣去看榜。
赵云惜觉得太虐崽了,劝他:“要不,你别看了。”
“不必,这点都经受不住,我便不是我了。”他神色平和,轻声道:“刚开始难免抑郁难平,细想来,顾大人所言极为恳切,我能听进去,考中举人并非我的重点,如今落榜,自然不遗憾。”
眼睁睁看着红榜铺开,眼睁睁看着名次露出。
叶珣、裴寂名列前茅,袁易、张文明名列孙山。
张白圭心尖微缩。
“恭喜恭喜。”他眉眼清正,含笑向几人道贺。
可把赵云惜给心疼坏了,见张文明要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顿时笑不出来了。
“娘子好力气!”他忍着痛夸赞,怎么中举还要挨揍。
叶珣拢着衣袖,见赵云惜紧皱的眉头,也跟着叹息,若高中的是白圭就好了,这样姐姐就不必烦忧。
裴寂见白圭榜上无名,也不敢过来和叶珣搭话,拽着喜不自胜、状若疯癫的袁易走了。
“我中了我中了!”袁易高兴地又哭又笑。
倒数第二也是爱!
张白圭听着身边痛哭和高笑的声音,眉眼平和,他一侧眸就瞧见二人,反而上前恭贺:“裴兄、袁兄,恭喜二位!”
裴寂这才站定,回礼,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走吧,回去准备鹿鸣宴的穿戴。”他温和道。自打读书以来,他从未受过挫折,这确实是头一回。
隔日。
叶珣、张文明去参加鹿鸣宴了。
在仲秋之际,天上一轮圆月,赵云惜特意做了几道小菜,陪着白圭一道喝香饮子,笑着道:“来,赏月。”
有些话,说多了,反而显得不好。
白圭沉默着吃菜。
待月上中天时,叶珣、张文明归家,他接过云姐姐递过来的热茶,眉眼间带着几分激动:“白圭,巡抚大人在宴会上挑明,说你的文章这次中了!巡抚大人赞叹你有国士之才!席间对你颇为尊崇赞誉。”
“白圭的文章被拿出来评阅,诸位考官赞不绝口。”张文明搓着手,高兴地咧着嘴。
张白圭神色淡然:“嗯。”
鹿鸣宴后,所有学子均已得知,江陵张居正被诸位主考官点为头名,巡抚大人只念他年岁小,有国士之才,才想着磨炼他的心性,将他暂时压下榜。
就连宴席上巡抚大人赠犀角带、托幼等事,也一并宣扬开来。
江陵张居正名声大噪。
所有人都在惋惜他的境遇。
有认识他的学子,见张居正行走如常,神色间并无丝毫愤懑不平之色,更是肯定,他来日可期,凤凰腾达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