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漪面色平静,话语却微冷,“莜怀真人教训弟子的手法,原是不问是非,先打为敬?”
面对这不冷不淡的质问,这诡异的尊敬称呼,莜怀的额上瞬间出了些细汗,他咽了咽口水,解释道,“实在是这弟子过于冥顽不灵,缺乏管教……”
宗主笑了声,“是吗?”
他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语调也一如平常,可是莜怀背上的危压越来越重,他被迫俯下身子,额头抵在地上,冷汗融入地板之中,又唤了一声,“宗主大人……”
乌黎珠愣愣地抬头看向对方,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宗主。
上次也是这位宗主,在他师父面前出言护着他,不让他师父打。
他之前从没和宗主接触过,宗主却帮了他两次。
他可真是好人。
想到这,乌黎珠都忘了低头跪拜,也忘记自己的师父还在一旁。
上次匆匆一瞥不敢多看,这次对上那张脸没有移开,相当大胆,直视谢清漪。
乌黎珠的目光细细描摹这位宗主大人的容颜,惊讶地发现谢清漪真是他在过修真界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形容,什么芝兰玉树神人之姿皆词不达意,这人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像天上之月,山间之瀑。
谢清漪施加威压的对象不包含乌黎珠,由着小弟子好奇地打量,清楚感受到对方那惊艳和痴迷的目光。
宗主没有提醒他的冒犯,依旧平静无波,同莜怀继续说,“他此次昏倒于秘境中,你身为他师父,不问其缘由,不关心他身体,却指责他没有按你的要求照顾新弟子。”
他顿了顿,表露出些许不赞同,“这并非为人师者所作所为。”
莜怀真人听这话,心跳如擂鼓。
怎么这意思,这徒弟晕倒还和宗主有关?幻境里究竟发生什么?还让宗主特意为乌黎珠跑一趟,这般护着他?
他心思千回百转,不敢抬头,“晚辈知错。”
谢清漪知道莜怀的性子。
他师兄这个徒弟年少时就脾气暴躁,性情高傲,由于天资出众,没吃过什么苦头,后来功绩在身,理所当然成为长老。
莜怀好在上进,不怕吃苦,劣性也明显,那就是目中无人,从不在意他人的感受,霸道蛮横,独断专行。
谢清漪刚便是想到莜怀不分青红皂白,只在乎面子,若是被他得知,此弟子免不了一番惩罚。
可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谢渊泽犯了错,冒犯人家,于情于理,乌黎珠都不该挨这顿打。
他目光往一旁偏移,小弟子还是愣愣地看着他,一双桃花眼痴痴,令他莫名又想起了无意中瞥见的湿漉漉、可怜巴巴的求饶眼神。
泛红的眼,白皙的皮肤,勾勒出暧昧旖旎的画面,谢清漪移开眼,将杂念摒除脑海中,本是想帮着弟子免罪的话一转,变成,“若你不会教弟子,我替你教。”
乌黎珠:“?”
莜怀真人:“?”
跪在地上的莜怀真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此弟子不求上进,难以教训……宗主,这事恐怕不妥。”
乌黎珠满脑子问号。
感情宗主特意来帮他是为了来收他为徒,可是他不觉得他有哪里值得?天下第一人谢清漪要什么徒弟没有,怎么能偏看得上他?
按照他师父的话来说,他确实有点天赋,可是这几年他不学无术的名头广传,再加上根基落下,应是早把那点天赋磨灭。
再者说,他之前真的和宗主一点接触都没有,这也太突然。
乌黎珠人都傻了,心想这都什么和什么,他经历的事和梦中背道而驰,不知道偏到哪个山沟沟去了。
那梦是假的无疑,不对,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这个……
谢清漪不理会莜怀真人的肺腑之言,转头看向乌黎珠,平静道,“你可愿成为我的徒弟?”
乌黎珠依旧呆愣。
谢清漪却很耐心,那双眼睛盯着他,清冷中又有些温和,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乌黎珠下意识点点头。
“好。”谢清漪颔首。
“从今往后,这位弟子记在我名下,由我亲自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