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打了个寒颤,继而快速点头。
“去把请柬送过去。”赵红珠把三份请柬都递给了丫鬟,丫鬟接了以后,匆匆行礼退下了。
丫鬟离开之后,赵红珠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走,在回她的厢房之前,她随意拿一根木簪挽上头发,先去了一趟西厢房。
现下已是午后时分,已快进腊月了,这风只有在午后才会小些,赵红珠走到西厢房的时候,里面两个男童正在读书。
厢房内教书的是赵红珠花了大价钱从龙骧书院里请来的先生,一节课便要二两银子,简直跟那吃钱的貔貅一般,但开智这一方面是不能吝啬的,当初赵红珠的哥哥们开智时,都是赵丞相亲自教的。
那时候,爹不管多忙,都会腾出手来,每日为他们上课,教他们识字认典,赵红珠虽为女子,但也跟着听过一些,后来长大了,爹便请了最好的女先生来专门教她琴棋书画,她便没再跟哥哥一起学过了。
她今日来西厢房也便只是瞧上一眼,见两个孩子确实在认真读书,便放下了心,转而回了她的厢房。
她倒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婚期,想着自己日后教导赵家的儿郎,想着她大婚时所有人都羡慕她的样子,不由得畅快的闭上了眼。
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
赵红珠在厢房内沉沉的睡过去的时候,秦山岳也到了北典府司。
北典府司坐落在麒麟街的街尾,占地极广,建筑恢弘,红砖青瓦,大门敞开,从门外可以看见里面行走的锦衣卫,每一个锦衣卫都穿着藏蓝飞鱼服,手压左侧绣春刀,脊背挺直,行动利落。
门口有两个锦衣卫守着门,寻常的路人、马车到了此处,都要降下三个音调来走路,生怕惊了里面的杀神。
秦山岳在北典府司的待客厅里坐了片刻,等那位北典府司指挥使沈蕴玉。
沈蕴玉其人,在大奉官场中算是个另类,因为他一无家世,二不考科举,做到今天,全靠他沾的满手的血。
他父母双亡,人还是边陲小城西陵人,入了北典府司后先是从最低等的小兵做起,一路靠实打实的功绩坐上了千户的位置,后来,又在北典府司的刑狱中,靠一手审讯的好手艺冒出了头,被圣上提拔成了北典府司指挥使,成了圣上孤臣。
只要人到了他的手里,就没有他挖不出来的话。
这人生了一张好脸,却是个实打实的鬼面阎王,行事毫无顾忌,秦山岳自问也是个见多了血的人,却不爱与沈蕴玉打交道。
他见的血,都是他国猢狲的血,最多一刀斩之,沈蕴玉见的血,却全都是大奉人的血,他折磨人的手段,让秦山岳都为之不忍。
就在前几个月,圣上要查办某个案子,沈蕴玉便去三品大员家中拿人下狱,那官员都六十岁了,北典府司里走了一遭,被沈蕴玉亲自扒了后背上的一层皮。
活剥人皮这种事,沈蕴玉常干。
这种在北典府司的血腥气里浸久了的人,都不是活人模样了。
若不是有事相求,秦山岳当真不想找上他。
秦山岳等了片刻,便瞧见沈蕴玉从门外走来,他穿了一身藏青色圆领银丝勾线飞鱼服,身后披着暗红色披风,蓝红交映间,一张如玉般出尘俊朗的脸便入了秦山岳的脸。
他行走时,手中还拿着一方白帕,正在一根根的擦着他的手指,他的指尖没有血,只有一点水渍。
秦山岳看了一眼便知道,沈蕴玉是刚从牢狱里出来,已净了手,正在擦干。
“沈指挥使。”秦山岳站起身来,颇为客套的给沈蕴玉行了一个武夫礼:“之前送来的人,可有人开了口?”
“开了。”沈蕴玉声线如碎玉撞盘,清冽冷脆:“如将军所想,皆为端亲王府人,沈某已取了实证了,若是日后要告知圣上,沈某可为将军作证。”
秦山岳狂喜。
端亲王府的尾巴被给他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