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家一落败,秦三娘立刻就被休了。
据说秦三娘的夫家早早的将她当年的所有嫁妆都收拾好,然后叫人将秦三娘喊回来,秦三娘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被休书砸在脸上,她的夫家直接把人给给撵出了门。
秦三娘狼狈的带着嫁妆回到了秦家。
她现在也不敢去鹿鸣山那边的小宅子住了,因为自从秦山岳走了以后,她的小宅院里面一天能潜进去好几个人,都想要她的命。
她都不记得自己害过多少人了,但这些人都记得呢,都在暗夜里咬着牙想着她,等她一落难,就迫不及待的冲上来撕扯她。
所以她回了秦家,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内城麒麟街里,眼下秦家没有了支撑,她好歹之前还有些产业,现在圣上又准了女子经商,她原先虽然的罪过不少人,但也确实还有些人脉,经营经营,也能把秦家给撑起来。
秦三娘坐着马车走的时候,车窗的帘子拉的很紧,只是微风吹起她帘子的时候,叫白青柠瞧见了一点她的脸,胸口以下都没瞧见。
秦三娘也瞧见她了,只是视线交汇的时候,秦三娘收回了目光,当做没看见。
两个曾经有过各种交集的人,在这一刻成了陌生人,早些时候的怨恨情仇都在这一刻被彼此刻意的忘掉,车轮继续往前走,一个走向外城去做生意,一个走向自己的宅院,两人都被岁月推着,或狼狈或从容的奔赴向了自己的人生。
——
傍晚时候,沈时纣从麒麟街进了皇宫。
皇宫内部正处于一种极致的压抑中,因为先皇后过世,所以宫内的所有人说话都是压着声调的,同时,宫内又在猜测下一个皇后是谁,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其下越是波涛汹涌。
沈时纣照样在皇宫中巡逻,金吾卫只管宫中安危,其余一概不论,路过翊坤宫的时候,沈时纣听见了里面压抑的哭声。
他踩着厚重的牛皮铁靴离开,路过太极宫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位老太监站在门口,笑眯眯的请他进去。
他让林潮生继续巡逻,自己则进了太极宫。
已是临近五月份的时候了,天热了起来,太极宫内便不烧地暖了,地上的厚地毯也换成了轻薄的绸缎织成的绫罗垫,踩进去的时候触感柔软,还有点滑,元嘉帝还是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背对着他。
沈时纣进殿行礼,一丝不苟。
“进来。”元嘉帝瞧见他这幅做派就叹气:“瞧瞧你这个样子,朕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私下里来见朕,都不需要给朕行礼的。”
沈时纣在去长白山之前还真信这个话,但是走了一趟之后发现元嘉帝这个糟老头子心狠手黑,就嘴上说的好听,便不信了。
“朕听说,你近日里,在筹备婚事了?”元嘉帝让沈时纣坐下,又跟沈时纣下棋,夹着一颗棋子落盘,问道。
沈时纣也不指望他那点事儿瞒过元嘉帝,元嘉帝一问,他便道:“回圣上的话,臣近日里是在筹备了,只是皇后新丧,故而想等三个月之后再办。”
他还解释道:“非是臣不想向圣上请旨,只是皇后新丧,臣,觉得这个时候向圣上讨请喜事似乎不大好,便没有提。”
顿了顿,沈时纣又说:“待到三个月之后,我还准备带白青柠回一趟江南,去看一看我的。。。外祖父。”
提到外祖父,提到江南,元嘉帝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怔然的神色,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些旧事,大概是因为没有用药的缘故,所以没有之前那般疯魔,只是脸上那些怅然若失的模样十分清晰。
殿内沉寂了片刻,元嘉帝慈祥的笑了笑,他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到时候便封你个江南的官儿,叫你留在江南待一段时间,好好瞧一瞧江南的风景,朕只在诗经里听过江南,却从来没有亲眼瞧过,你替朕,去多看看吧。”
沈时纣当时没有意识到元嘉帝话中的深意,他如同往常一样,起身退下,踏出了这进出过无数次的太极宫。
他这次出了太极宫,没再瞧见东宫太子,说是太子思念亡母,病了,现在都不出门了。
倒是第二日,京中便传来了三皇子归京的消息。